“下次再帮她,便别指望我帮你。”宋奚撂下这话,冲皇后行一礼,便利落的转身告退。
皇后面色微变,眼看着宋奚消失,整张脸越加肃穆。
宫嬷嬷来搀扶皇后,劝她早些安歇。皇后手微微抖了下,才从座椅上起身,手重重地放在宫嬷嬷的胳膊上。她踌躇片刻,便问宫嬷嬷,是否是她做的太过了。
“娘娘怀着仁心,宋大人会明白的。只是这儿女情长之事,宋大人倒比旁个更执着万分,当年便是老宋相在的时候,也不能左右。”宫嬷嬷语气很舒缓,听得自然而然叫人心里舒坦,觉得有理。
“都说三十而立,还以为他——罢了罢了。”皇后叹口气,话说半句,再不继续了。她真没插手什么,但看着不管,也的确跟纵容插手没什么分别。
孰轻孰重,皇后心里自然清楚。
她这个幼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对人太薄情。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皇后当下也不得不记住这个教训。
宋奚从春和殿再出来的时候,门外候命的太监已经撤换成了另两个。至于原来的两个去了哪儿,什么下场,宋奚也不感兴趣。
这次总算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恒书坐正在马车上打盹儿,听闻宫门打开,忙跳下车,欢欢喜喜的过来迎他家老爷。可瞧他家老爷一脸阴沉,像是蕴着暴怒,恒书忙告知宋奚,贾大人早已经在宋府等候多时了。
宋奚的脸色这才有所变化,恢复了往常平静冷淡之态。他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让车夫快些驾车回府。
……
贾赦睡眠向来好,便如宋奚之前所祝福的那样,一直是深度睡眠,没有梦。
但这一次他却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头有宋奚,还有贾母一些人,好像是遇到他遇到了什么意外,立刻就转换到了他死后的光景。贾母送走了他,哀伤几日,便带着贾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地点转换,他成了坟头上的孤鬼,一直困在那里,日复一日眼望着坟前的冷清。宋奚每到清明还有他的忌日时,便会来到他坟前烧纸,说些无聊的话。
起初两年,宋奚说的很多,还会落泪。后来年头久了,他停留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到第七年的时候,就只派小厮恒书过来捎话了。再后来,宋奚结婚了,一列繁花似锦火红迎亲队伍,很不符合逻辑地从他坟前经过,好像故意要让他看到,宋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红花意气奋发的样子。
贾赦心绪复杂,说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照常理,自己在离开人世之后,终于可以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从悲伤中走出来,另觅良缘找到幸福,他应该开心才对。可感情却是自私的,他看到了,就忍不住的心痛了。
贾赦忽然觉得很累,像是经历了沧桑,看尽了世间百态,已然心灰意冷,宁肯灰飞烟灭,没有知觉,也不想再经历眼前所见……
迷迷糊糊时候,贾赦感觉到眼角有些发痒,便抬手摸了一下,却抓到了一个发热的东西。
贾赦睁开眼,看见了宋奚的一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而自己正抓着他的手腕。
“我弄醒你了?”宋奚略带歉意地顺势握住贾赦的手。
贾赦微微蹙眉,意识还恍惚停留在梦里。他看着宋奚眼前对自己的温柔,竟觉得有些不真实,当然也有庆幸开心的感觉。
贾赦紧抓着宋奚的手到自己胸口,然后闭上眼,没说话。
他得缓缓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