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瞪了瞪眼,左手狠攥着佛珠。贾政则只干张了张嘴。夫妻二人都因为贾母在场,选择了暂时隐忍。
贾母拍腿:“作孽啊,你胡沁什么!提那个晦气的字儿作甚!”
贾赦冷笑,“且不说别人,就说皇后娘娘,什么身份?老宋相的嫡女,正经出身的名门贵女,满京城门第中找不到第二个女人出身比她更高的。人家进宫时直接被册封为皇后,何等荣耀,兄弟们也都个个身居要职,远的不说,只她的幼弟宋奚,咱们家里所有人的命加一块儿也斗不过人家一个。
这般厉害的人物在宫里混得又如何?嫡长子,御封的太子爷,不也照样在前几年死在了战场么。再说幼子,八岁的十五皇子,这两年不是身子不好了,就是横生意外,只怕想健康活到成年都艰难。
你们而今是什么位份,有什么能耐,凭什么让元春豁命去掺和一脚?是怕这丫头福气太大,活得太久么!”
“你又懂了,真真乱嘴胡言。不想出钱就罢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咒大丫头。他父母亲还在这儿,你岂能这般言词伤人。老大,你太过分了。”贾母狠狠剜了贾赦一眼,她才刚刚愤怒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却又起了怒气。
王夫人只一味落泪,暗暗地咬着牙。
贾政没料到大哥会说这么多话来,近来他对自己的话可一直很少。仔细听听,的确有那么点道理,但他却不觉得大哥所言全对。这女人进宫,就像是一场赌,若元春将来真得了圣恩眷宠,自然就把贾家子弟们提拔起来,到那时必然就可以和什么皇后嫡皇子之类比肩,也便任何事都可以解决了。
“而今人已经送进去了,还能出来不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世间事儿哪有一成不变的,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大丫头才德了得,哪是一般女子可比。我看她指不定就能成事。”贾政说罢,就很坚信的看见贾母和王夫人。
贾母和王夫人都跟着点头,觉得是这个理儿。
贾赦见他们都是这副反应,算是明白了。他们不是没想过那些恶劣情况,是早想过却不相信,他们只愿意去信事情会往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说白了,明知道自己在做白日梦,还不肯醒。
也对,这些人要是不糊涂,原著里的荣府又怎会一步步走向灭亡。
“老大,这钱不肯让公中出就罢了,我出!”贾母厉声喊道。
贾赦嗤笑:“你们随意吧。”贾赦说罢,就对贾母行礼告辞。
贾政忙道:“大哥别走,还有一事我们该说道清楚,便是你昨日跟我的妻兄王子腾吵架一事。”
贾母一惊,忙问经过,听贾政讲完后,气得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贾赦。
“老二家的娘家大哥重权在握,我们往日有许多事儿都曾仰仗过他。你不仅不对他客客气气的,还不知感恩的和他吵架,讥讽他,你——”贾母难受的捂着胸口,“都别拦着我,今日我便是不能告官处置了你,也要上家法!”
按理说孩子们过了弱冠之年,便不该有用家法随便打人的道理。更何况贾赦已经三十往后直奔四十的人了,还袭了爵位,便是再有混账名儿也是十分有脸面的人物。贾母要上家法打他,不仅会折损他的威严和面子,这事传出去了,定然还会被外人笑话,让他在府内外的人跟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故而贾母此话一出,连贾政和王夫人都被惊到了。
贾赦倒很淡定,他扫一眼暴怒之中的贾母,只浅淡勾起嘴角,“还是那句话,母亲若要罚,儿子无话可说。”
“你给我跪下!”
贾赦跪了。
贾母拍拍桌:“你现在可认错?”
“这个家连理都不讲了,还认什么错。”贾赦冷笑不已,态度依然冷淡,便是他跪在地上,那不卑不亢的姿态也不让人觉得卑微。
贾母本没想走到这一步,但贾赦却一步步在逼她。贾母动了动嘴唇,终于发出声音,高喊:“来人,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