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真就扬鞭走了。
门后小柏跺跺脚,骂道:“怎么当爹的,连和儿子道个别都不会吗?”
莲姐关好大门,叹道:“他们走远了,回去吧。”
“唔。”小孩子一脸不乐意,边走边踢脚丫子,“等我练好武艺,一定好好修理修理你这当爹的,还有那个碍眼的疤子脸。”
“哎呦!”有人大叫。小孩一看,自己踢踏时鞋子被甩了出去,刚好砸上了浇花匠人的头……
再说雨化田与马进良快马加鞭,要赶上前面的替身。中途换人,倘若时间耽误的不太久,不容易被人发现行迹。倘若那二人碰上东厂的探子,真若对上了,一旦暴露,他和马进良的行迹必然惹人生疑。好在,他们所选都是千里良驹,追上那二人,倒也不是难事。
不过两天,果然追上前面那对游山玩水的家伙。
说起来,这一路虚虚实实,也不知到底蒙蔽了谁的眼。
如今正主一到,两个替身自是功成身退。
雨化田也未耽搁,快马加鞭南下赶路。只是人未出山东,南边消息传来,盛墨已经被杀。不过动手的不是自己人——剑客赵怀安伙同两个帮手摘了盛墨的脑袋,轻而易举毫不多费周章。
马进良蹙眉,“督主,你看这……”
雨化田放开缰绳任马儿自行河边饮水,半晌后干笑,“替我们省去一档子心事,没什么不好。这人神出鬼没,若是有缘得见,我请他喝酒。”
“……这也太、太……”
马进良摸不透雨化田的心思,其实这不能怪他。遥想当年汪直倒台,雨化田接手西厂,第一件事就是选几个档头。他能荣幸当选,除了武艺过人,雨化田解释的再明白不过,这人太笨自是不行,但是过精也绝非最佳之选。那份看脸色识心思的机灵,用在西厂办差的人身上浪费。
雨化田要的是忠心,一个字——唯有忠至上。
话说回来,雨化田也不希望自己的心思能被人轻易参透,这不异于在身边埋个祸患,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卖了,还能玩个神不知鬼不觉。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去做,东厂那边的前车之鉴还少么?
“在想什么,还不过来?”雨化田坐上一块被水冲刷得已经见不到棱角的鹅卵石,拍拍腿。夕阳西下,背溯着光,整个身体蒙上一层淡淡的暖金色。
马进良眼睛一亮喜上眉梢,“就来。”草草洗把手在衣服上随意一抹,大档头在他背后落座,二人背靠背,一个紧盯河面,一个仰望万里长空,同看天边那抹嗜血残阳。
……
几日后。
一脚踏入淮安府地界,一切都熟悉起来。
“督主。”马进良牵着二人的马,低声道:“要回老宅看看吗?若是回去,现在赶路,天黑前就可到达。”
雨化田在一汤包摊前定住身子,想了又想,终是摇头,“不了。”回去,回去看谁呢?是看当年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家人,还是站在桥头,守望那个不该记住的身影。
不想见的大约已是恨我入骨,相见的想来已经记不得我的样子了吧?
马进良眼见雨化田流露一丝苦涩的笑,暗骂自己糊涂,没事提得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