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西的目光也停留在这些刚进来的军人身上。
她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悲恸甚至绝望的情绪,这种情绪她太熟悉,当初确确实实听闻老鬼牺牲的消息的时候,她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
“老大,我吃完了,先溜行不行?”张朝阳三两下胡噜干净碗里的饭,想溜去原小队打听消息。
元锦西叫住屁股已经离开凳子的张朝阳,“别去,他们现在应该不想说话”。
她说的笃定,张朝阳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五个人里最先明白她的意思的竟然是江晓斌。
“我爸每次想起他牺牲的战友的时候就是他们现在的样子,朝阳,有什么话等改天再问吧”,江晓斌吸吸鼻子,闷闷的说道。
张朝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转身又朝二中队那边看去,依然没有看到前小队长。
他忽然明白过来,眼泪刷的一下便流了下来。
高大硬朗的汉子,没有发出声音,就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流眼泪,看的人特别难受。
饶是这样,元锦西也没有取消当晚的战术分析。
以前每次战术分析的时候大家都很活跃,可今天除了主讲的秦简,没有人说话,都微微垂着头,像是在认真听讲,也像是在开小差想心事。
终于讲完,秦简大大的舒一口气,这死一般的气氛,实在让人窒息。
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元锦西该宣布解散,大家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显然今天元锦西还有话要说,她坐在他们对面,轻咳一声,用难得温柔的声音说道:“每一位军人在上战场之前都要做好自己牺牲和战友牺牲的准备,不管你们有多难过、多感慨,记住,只要你们还穿着军装,就不能放下责任。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收拾好心情,我不想明天还看到如此颓废的你们”。
“队长,有战友牺牲,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嘛?”张朝阳抬起头,一张俊朗的脸上满是泪水,他哭着说,“我也才来基地不久,到基地之后才认识小队长,可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他突然走了,我特别难受”。
“我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元锦西上前一步,灼灼的看着他,“我曾失去相伴三年的战友,三年时间我们并肩战斗,他也教过我很多东西,让我成长为现在的样子。我也很难过,可在难过之余我想的是以后怎样才能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怎样才能保护好战友!张朝阳,我给你难过缅怀的时间,可你不要用你狭隘的心思定义别人的感受!”
说完,她再不犹豫转身离开。
老鬼之于她,何止是战友,他是朋友、是亲人,是她要用一辈子去缅怀的人。
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使劲儿的吸了吸,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脸,慢慢平静下来。
有些战士离开部队不是因为退伍,每一个选择穿军装的人都该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可这个认识的过程实在太痛苦,她咬牙忍过来了,她也要求她手下的军人忍过来!
第二天大队长在广播里通报全基地,二中队的第三小队长和一名军人在执行任务之中遭遇埋伏,奋起反抗的时候被敌人的手雷炸死。
眼镜蛇成立这么多年,在国内也是能排的上号的特种大队,执行过大大小小数百次任务,前前后后折损过将近二百名战士。
每次有人牺牲,全大队都要给牺牲的战士举行一次追悼活动。
追悼活动很简陋,没有鲜花,没有礼炮,只有国旗盖住的一支木匣,盒子里装着牺牲战士的臂章、肩章、胸章、帽徽等等徽制。
大队长会亲自把这个盒子埋在基地一角的没有墓碑的墓地里。
埋好后,只在上面树一块小臂大小的木牌,写着战士的名字和年龄,仅此而已。
有人提议鸣枪送别战友,可大队长却说,“子弹是留给敌人的,不该惊扰长眠的同志”。
基地不会为了缅怀战友停下训练,日子还要照常过下去,每天几乎从早忙到晚,闲下来的时候只想倒床上睡觉,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逝去的战友。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段时间后,大家已经能够在训练之余的畅谈中很自然的提起牺牲的战友。
与此同时,他们也迎来了一中队第二次比赛。
比赛的项目略有改动,不过对元锦西他们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她带着她的小队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了质的飞越。
这一次,他们是第一名,综合成绩的第一名。
从预计可能垫底到成为第一名,他们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雷霆对他们的成绩很是惊讶,做总结的时候从第一小队开始批评,批评到他们的时候竟然发现好像找不到可以批评的点。吭哧半天,最后指着元锦西的鼻子警告道:“收起你的花花心思好好训练,你要是敢搞事我罚你们小队去大训练场跳、脱、衣、舞!”
元锦西态度特别好,可当天晚上就不是她了,带着她的小队再次翻墙出基地
这一次她让队员把能够给他们定位的设备全都留下,还都做了细致的伪装才出发。
小秦参谋很是无奈,翻墙之前提醒元锦西,“只要有体温,基地就可以测热原找到我们,您何必折腾呢!”
“我知道”,元锦西蹲下给他当踏板,沉声回道:“所以我们出去之后要想办法降低体温”。
这怎么可能?
可元锦西就想到了可能的办法。
这次他们不打猎不吃野味,就急行军,小队成员跟着元锦西闷头走,问她去哪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