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我有个问题!”嫪筱忽然出言打断了秦沉璧。不知怎的,原本打算并不多惹人注目的他,见了秦沉璧,却忽然起了要捉弄捉弄他的兴致。大概是因为秦沉璧那张脸实在和宛皓月长得一模一样,让嫪筱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亲切感的缘故吧。“听说你前阵子就是因为放走天灵教的紫莲使而挨了打,到现在伤还没全好,是吗?”
其他和他一起闻训的弟子听了都是一惊,心中不由得都在感叹: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错。”秦沉璧的表情却十分平静,而且倒一口承认了,“我就是对魔教妖孽心存妇人之仁,才被爹责打。就连我也无法免于责罚,由此可见,你们就更加要将这规矩谨记于心。”
嫪筱见他如此处事不惊,能将一场可能的危机反而用来为自己的目的服务,倒是起了些微微的佩服。不过,他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秦沉璧。“可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天灵教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为什么非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秦沉璧的脸上仍旧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因为他们残杀了我们很多的同门师兄弟。”
“还是不对啊~”嫪筱假装出一幅十分天真好奇的样子,“我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自然要杀我们的人,这不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秦沉璧的眉头终于微微皱了起来,“请问这位师弟如何称呼?”
嫪筱淡淡笑道:“我单名一个‘霄’字,良霄的霄……至于姓嘛,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原来是霄师弟。”秦沉璧很快就
恢复了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霄师弟,你刚才问的问题,也许你入门久了就了解了。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
“那么……”嫪筱狡黠的一笑,“那么我要入门多久才能了解呢?二师兄,你自己现在对这个问题想清楚了吗?”
“……!”秦沉璧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我……自然是想清楚了。好了,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都下去好好把派中的诸多规矩背熟,若是三日后还背不熟,我可以要责罚的。”
嫪筱知道他是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也不再多说,当下便跟着众弟子一起告退了。
背熟那些派规对聪慧的他来说自然如同小菜一碟。
很快就搞定这件事的嫪筱,心头不由得开始琢磨。这秦沉璧和宛皓月的摸样虽然几乎一样,但性格却实在是相去十万八千里。可以说,他们一个沉静如水,一个热情似火。当然,这秦沉璧是个什么性格,也不太属于他需要关心的范围,找个机会赶快杀了他就好。
而让他开始改变这个想法的,是有一天,他无意中在花园中看到,秦沉璧正坐在凉亭里悠然自得地看着一本书。忽然,秦沉璧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用手紧紧地捂着胸口,脸色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嫪筱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这种场景,他实在太熟悉了。只那瞬间,他把秦沉璧和宛皓月的身影重叠了起来,觉得秦沉璧是另一个宛皓月。那病西施的模样,都一样让人心疼。
可仅仅在下一刹那,嫪筱就意识到,两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原因很简单——宛皓月发病时永远有人陪伴,哪怕就是此刻他也感受到了那份心痛,自己却不在他身边,他也可以去找爹爹、娘亲或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紫姨,抑或胡乱折腾他房里那些丫环小厮,搞得一堆人陪着他痛。可是秦沉璧不同。他只有独自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份剧烈的痛楚。而且这痛楚,似乎持续的时间比宛皓月每次发作都要长很多很多——是啊,毕竟他才是真正受病痛折磨的那个,他能传播给宛皓月的疼痛,比起他自身所受的疼痛,只怕实在要轻太多太多了。
嫪筱就那么在远处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终于看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冲了过去。不是他很怜香惜玉,而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师妹师弟,竟然可以从那凉亭冷漠地走过而对正痛得死去活来的秦沉璧熟视无睹?!
不过,如果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明白。嫪筱入门方才几天,却已经听过很多人议论,秦沉璧是扫把星,大家都得离他远一点,否则就要倒霉。呵,真是可笑。绝大多
数人并不知道秦沉璧原本的身世,就算知道了的那些人,包括他大哥秦静影在内,也都不敢随便告诉其他人。但是,这魔教之子的身份虽然必须被严格保密,另一个身份却可以因为大家对他的戒心而被无端地编造出来——那就是,扫把星。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事?这样的命运,对根本就什么都没做错的秦沉璧来说实在太残忍、太不公平了!嫪筱第一次觉得,他之前一心要杀的秦沉璧,不但不可恨,而且很可怜。
在现在凌云剑派的所有弟子中,只有一个人愿意接近秦沉璧的人,这个人就是鹿凯。据嫪筱目前的了解中,鹿凯是个性格很开朗很单纯的人。他曾经也和嫪筱有过几句简单的交流:“你觉不觉得,二师兄长得可真好看啊!比咱们这儿最漂亮的师妹还好看呢!”
嫪筱当时只笑而不语。原来这就是鹿凯愿意接近秦沉璧的理由。那么单纯的理由,倒也真符合他的个性。
鹿凯还紧接着说了一句:“可惜啊,二师兄是从来不笑……要是能看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好了。”
嫪筱那时并没有和鹿凯相同的想法。直到他冲过去的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