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那个男人必定已经回京述职,升到哪个位置了?”小茶对男男女女的痴情恩怨没什么兴趣,只想知道那个男人的现状。“还有,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龙葵更加不屑地往马车外的绣品店瞥了一眼:“他啊,名叫纪诚,现在是正六品官,任春坊左中允,也就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官。”
“小官员还那么嚣张?”小叶子一想到刚才那个中年女人在绣品店门口的嚣张样儿,就知道其主人是什么德行了。
小茶一点也不意外地冷笑道:“别管官大官小,在失败又柔弱的前妻面前,他就是有嚣张的底气。”通常女人被欺负,首先是她们自己立不起来,让对方看到她好欺负的样子,对方可不就是可劲儿地欺负她了么?
要是她自己足够硬气,内心强大,就算男人想要伤害她,也是伤不到她分毫的。
马车内静默了一瞬,所有人都想到刚才顺娘的表现,可不就是先弱了气质,才让中年女人越来越嚣张。
如果顺娘能像她的女儿小霜那样,不怕撕破脸皮的吵上一回,恐怕纪家人就是想找她的麻烦,也要考虑考虑后果了。
这里可是京城,而纪诚又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官,如果不想被御史言官找到错处弹劾,揪住他的痛脚罢他的官,他自当夹紧尾巴做人。
天子脚下,哪怕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也会尽管藏着掖着,给自己塑造出一个公正廉明的形象,以讨着顶头上司的好感。
小茶的手一顿,突然问道:“纪诚的岳父也在京城为官?”
龙葵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小茶:“小姐您猜对了,纪诚的岳父是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
“有这样一个岳父撑腰,纪诚在顺娘面前,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小茶了然,嘴角扯起嘲讽的微笑。“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还是官官相护,顺娘若是不忍气吞声,恐怕也没办法带着女儿顺利地活到现在了。”
虽说真相很残酷,但再残酷也得面对,无权无势的顺娘若想在这京城活下去,只能忍着。
其实小茶有些能理解顺娘的想法,她忍了这么多年,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应该就是她的女儿小霜了。
女人么,通常只有娘家和夫家能够依靠,既然小霜的娘家靠不住,那么顺娘便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女婿身上,巴望着女婿把女儿娶过去之后,可以护着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小霜嫁得好,顺娘就是受再多的苦也甘愿。
儿女都是债啊!
不知怎么的,小茶的话居然触动了小叶子的心事,她伤心地喃喃说道:“活着,都是为了活着……”
所以她们当初在万秀村被村民们欺负成那样,也不敢轻言说死,甚至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不被赶出村子,哪怕被村民欺上门,也必须笑着面对他们。
为了活下去,都不容易啊!
“是啊,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小茶看到小叶子的模样,便知道她想起了万秀村时那一段伤心痛苦的经历,怜惜地把她搂在怀里。
她不敢告诉小叶子,今生的她们已经算是很好、很幸福的了,前世她们的遭遇更惨,姐妹俩都不得善终。
再加上祖父、祖母和父母……现在想想,前世他们一家子真是死得一个比一个惨,没有一个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这一世,小茶发誓,她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过好,也要让小叶子过得好,才不枉上天让她重生一回。
小叶子靠在小茶的怀中,突然泪流满面道:“姐,她们真是太惨了。”或许是想到自己的经历,感同身受,拥有一间绣品店,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顺娘和小霜,居然让小叶子同情得落泪了。
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不是更惨吗?
还有流落街头的孤寡老人以及完全失去按劳动力的残疾人,谁又比谁更惨一些呢?
再有一些身不由己,被人强行掳去成为禁\/脔的人,最后受尽了折磨而死,又有谁同情他们呢?
算了,社会太过黑暗,还是不要让小叶子知道得太多了。
虽说小茶想要小叶子成长起来,能够独挡一面,却又不希望她的心被染得黑透,心里只剩下阴暗与**,最后丧失了人性。
小茶正唏嘘着,小叶子一把揪着小茶的衣襟,哀求道:“姐,能不能帮帮她们?”
“……她们能养活自己,不需要我们帮忙。”小茶很艰难地开口,要她拒绝小叶子,实在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可是她们被人欺负了啊。”
“小叶子,你又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小茶掀开车帘,让小叶子往外看去。“那是一间绣品店,她们两个有手有脚的,可以绣绣品卖钱养活自己,可我开办慈善堂收留的,都是一些没有能力,无法自给自足的人,那些才是真正需要我们帮助的人……”
小叶子身子一僵,想到王大山正在庄子那边所做的事,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姐,我不该同情心泛滥的。”小叶子也知道,她的姐姐做得够多的了,明明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经努力赚钱开办慈善堂,给孤儿及孤寡老人一条活路。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却还不断地给姐姐增添麻烦,凭着自己的义气给姐姐找事……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小叶子,不是姐姐不帮她们,而是我们谁也无法确定,出手帮了她们这一次之后,会不会给她们带来更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