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麒静静地等了一会,等到滕逍呼吸绵长而有节奏,似乎是入定了。这时候滕逍对外界的感知就会变少,他不习惯仰躺着的感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于是重新盘腿坐了起来。
滕逍很少除了打坐的时候,不是说话就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从来不会安静下来,祖麒想肆无忌惮注视他只有挑这个时候。
滕逍穿了一身纯白的衣裳,露在表面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却比白衣还要莹润照人,端正秀丽的脸庞因为阳光镀上了某种类似于圣洁的东西,让人忍不住亲近,却不舍得,生怕一碰就坏了。
祖麒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膨胀,自己根本压制不住它扩散的速度,就这么一直疯长、疯长,最后填满了整个心肺识海。他再也坐不住了,受不了似的一跃而起,悄无声息离了山坡。
祖麒从没有那么狼狈地逃窜,他这样理智的人极少不顾自身形象,唯有两回,都是因为那个人。他使劲捂着左胸口,骨节分明的大手几乎将那块布料捏碎成粉末,却犹不自觉,越发疑惑恐惧那种未知的感觉。心里越怕越恐慌,祖麒的表情就越是冷的可怕,严肃的可怕,唯有一双眸子乌黑深沉,将他复杂的内心透露出来。
祖麒觉得这具小小的躯壳压抑至极,他想要奔跑,想要吼叫,这时他离滕逍足够遥远,已经到了雷泽,并且滕逍入定时不会感知外界事物。
于是祖麒心随意动,双腿一跃数丈之高的瞬间变化成了原型麒麟,刚化为原型便迫不及待地大吼一声。祖麒这一声吼,霎时天地间便风起云涌,好好的碧蓝天空凭白升起汹涌的乌云,乌云深处声声巨雷辟里啪啦与闪电不时闪现,狂风骤起。祖麒原型极大,他踏在洪荒大地上一步便是地动山摇,何况是奔跑?洪荒万物被祖麒的雷鸣震得全都忍不住伏地称臣,有化了人形的,亦向雷鸣响起的方向叩首膜拜。
祖麒失去了理智一般,在洪荒大路上奔跑,全不知自己掀起了怎样的一场狂潮,心里脑里只有滕逍在安然入睡的样子。可越往深了想,心里的东西就越发膨胀,他就越是暴躁难安。
滕逍并没有入定,他只是睡觉,对外界的感知还是有的。祖麒坐起来的时候还在暗笑他大好时光不懂享受,过了一会,谁知祖麒不声不响就跑了,滕逍就不高兴了。
祖麒从来都黏他的很,自己抱怨之余,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今儿这是怎么着了?不是还说让他不要乱跑么,自己倒先跑没了影子。
还没深想,天地便骤然变了颜色,那一声声的雷鸣电闪让滕逍想自欺欺人是别家都不行,顾不得其他,忙驾起云朝雷鸣方向飞去。
祖麒果然好找的很,滕逍顺着雷鸣和一路巨大的脚印很快就看见那只加足马力奔跑的麒麟了。状似忧郁地叹口气,叫了声‘祖麒’,滕逍按下云头,落在了祖麒兽背上。
祖麒本来心思纷乱如麻,但听得被他搅的混乱天地之间一声轻轻的呼喊声如同柔风一般潜入心底,立刻抚平了全部的波涛汹涌,瞬间安静下来。
祖麒垂头丧气,还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把背上的人甩掉,尽管他知道这不大可能。
滕逍并没有怪祖麒将洪荒搅乱的意思,他只是有点好奇,原来那么稳重的祖麒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真是奇闻。不过他也不打算问,问了祖麒也不会说的,就当是他进了叛逆期好了。
“我要去那里。”滕逍一指天空,祖麒便随即跃起,踏着虚空飞腾而去。
滕逍极少见祖麒原型,所以心里对祖麒原型喜欢已久,如今有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不过洪荒大陆总归是盘古心血,因此便要去天上逛一逛。
麒麟的背岂是常人能够坐的,无异于捋了兽王胡须,但祖麒心里一点都不介意滕逍坐在他背上,还使了个避风决,怕滕逍吹了风。
祖麒一路飞驰飞过了太阳星与太阴星,至飞到天外天。宇宙浩瀚,中有不同的星系规则排列,比之混沌没有灰蒙蒙的灵气,却也让祖麒找到了些母体的感觉,因此心里欢快了些。
滕逍惬意地躺在祖麒宽阔的背上看着炙热明亮的太阳星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它小成了一个点才收回视线。他任祖麒在天外天载着疯跑,然后从麒麟背跳到他的独角上,心中十分畅快。麒麟独角,戴肉,那里跟龙之逆鳞一样,是祖麒致命点,他也不在意,任滕逍坐在麒麟角叉处。
两人一路飞到了三十三重天外,飞出了行星群。耳边没有了洪荒大陆上万物勃发的声音,四处云烟弥漫,显得十分安静。
滕逍笑道,“若我们没有麒麟佩,这里倒是建造房室的好地方。”灵气充裕,实乃仙境。
祖麒心里存着事,只嗯了一声。
滕逍因想到三十三重天外以后会被建造成天庭,因此开玩笑似的一说,并没有别的想法。两人又看了一会,便打算回洪荒大陆。
“两位道友留步。”
滕逍抬头望时,只见虚空里现出一个道士,身披道袍,头发束的一丝不苟戴着冠巾,却是蛐蟮。几月不见,蛐蟮变化之大,让滕逍差点不敢认了,只见他一身的仙风道骨、道家气派,比自己这个正宗白莲化身还要正气凛然。
祖麒心中却是惊诧,他们一个大罗巅峰,一个准圣,竟然没发现蛐蟮,大概是因为身上法宝的缘故,让他们的神识发现不了。看他修道短短几月,修为已至太乙之境,可见造化玉牒之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