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查明之后,居鲁士是要被当场处死的,可是米底的宫廷祭司说,这个孩子已经在游戏中成为国王,不会再第二次成为国王了。
听到这话,阿斯提阿格斯方才赦免了居鲁士,不过因为仍心存芥蒂,直至今日九年过去了,仍不肯放他回波斯。
“陛下。”
进入殿堂吋,见礼还是循规蹈矩地敬称,而不是“外公”。居鲁士生疏的语势,若是教不知情的外人瞧见,一定认为他与国王没有血亲关系。
问安的声音早己传达,可上位的阿斯提阿格斯却好像置若罔闻般,眼看着自己年轻俊美的外孙跪于面前,静默了很久。
“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国?”
终于冒出的一旬,却是以一副责难的口吻。
“回禀陛下,同吕底亚签订完和平的盟约,我便及早赶回王都了。”清朗的嗓音,不卑不亢。
“我是问你——为何替赛美拉丝奔丧期间,在巴比伦滞留了那么久!“
恶狠狠的苍老声音,几乎是用口孔出来的。阿斯提阿格斯扭曲了的不耐表情,狰狞十分。即使对方身居高位,待自己亦是一副狠戾模样。居鲁士却毫不慌张,抬起的蓝眼直视名为自己“外公”的老人。
果然,因为那波斯血统,因为那祭司的谬言,他还是对自己如此忌惮。可若是担心自己会投靠尼布甲尼撒王的话,为何又要派自己去巴比伦?
居鲁士略微沉思,心中便有了答案。
果然,是为了试探——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七月中的时候巴比伦城有坐庙礼,我因为一时贪玩,所以就……”
“还有脸说.混帐东西!”居鲁士话音未落,阿斯提阿格斯便怒喝,随手抓起一只琉璃盏便朝他砸了过去!
没躲没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居鲁士的额际立时现出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啊!王子他——”
在殿门外等候的米丽安见状,忍不住几欲惊跳而起,肩膀被人使劲一按,回头一望,是那异性同僚。
“你是想给王子添乱么?”希曼对着她耳语道:“这样的场面又不是第一次,王子会处理好的,别操心了。”
暗掏汹涌。
这边阿斯提阿格斯余怒未消,还想继续借题发挥,大臣哈尔帕哥斯便附于他耳边劝道:“陛下,殿下他年纪尚小,玩性本来就重,哪个少年人不像他这样?您就网开一面吧……”
不悦地瞥了一眼哈尔帕哥斯,阿斯提阿格斯道:“就知道护着这狼崽子……还是说你因他受的教训还不够重么?”
“狼崽”,是国王对这不甚喜爱的外孙的亵称,这是因为当年收养新生儿的牧人妻子叫“斯帕科”,即米底语中“母狼”的意思,民间也有传说称居鲁士童年时曾得到母狼的哺育——阿斯提阿格斯对此颇为不齿,便以兽名冠于其身。而且残酷的国王在当年发现居鲁士未死后,一气之下,还将哈尔帕哥斯未成年的小儿子杀死,并烹成菜肴,要他当面吃下!
哈尔帕哥斯没有被吓住,也没有失去自制力,乖乖地依命行事,这才使得国王平息了怒火。
殊不知,正是刻骨的仇恨,才教他如此冷静。
哈尔帕哥斯知道国王旧事重提,旨在恫吓自己,于是便作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对此,阿斯提阿格斯相当满意,收敛了怒气,把视线转向了居鲁士。
“罢了,就饶过你一次。只不过,下回绝对不许造次了!还有,依迪丝也快到了出嫁的年龄……下个月,你给我再去一次巴比伦吧。”
语毕,座下纷纷了然。
安美依迪丝,阿斯提阿格斯王的么女,现在是众多皇女中唯一一个待字闺中的公主。
如今与吕底亚的战事稍歇,他又要让居鲁士奔赴巴比伦,目的正是不言而喻。
那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将女儿嫁出去么?身为米底王的“外公”,还真不是一般急功近利呢。
毫无怨言地领命,离开殿前的时候居鲁士照旧施行了拜礼一周遭的群臣有细声怜悯自己的,居鲁士本人却根本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再去一趟巴比伦么?
求之不得呢。
“王真是狠心,简直就是故意的嘛!”一边处理着年轻主人额头的伤处,米丽安这么说道。
居鲁士没有吱声,冲着米丽安露出一抹微笑,看得她越发心疼。虽然自己仅是王子的臣仆,可是不免有将之视作弟弟般宠爱的私心,只是这个“弟弟”太懂事了,也无须自己多费心神。
“又要去巴比伦!到底还要过多久,才能让我们重回波斯呢?”米丽安神情黯然,这般说着的时候,不由得念及故乡的风物,直到头顶上一沉,讶然地抬眼。
但见居鲁士低着头一脸和煦,道:“快了。”
刹那,胸间暖流横溢。
其实就算是王子这般承诺了,她也知道一切并非那么容易。
因为忌惮居鲁士会在波斯行省厉兵秣马,所以国王迟迟不肯放行;而后,又担心因他骁勇善战,会赢得将兵们的尊崇,每每上战场只分派给他少量的亲军……这般,在米底国内,几乎没有居鲁士的立足之处。
米丽安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是心中仍很清楚。这两年,频频让王子出使国外也并非因为器重,国王恐怕只是为了试探王子有无二心,若是他胆敢背叛,说不定便会派传令官出使外国,假他人之手击杀王子……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族,却偏偏为了那梦占处处提防……阿斯提阿格斯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