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怔了半晌才迎上来:“这是?”
宗儿笑道:“是六爷叫奴才给表姑送些日常用的东西。”
林妈妈感激的老泪涕零,双手合什,不断的念佛:“阿弥托佛,老天开眼,总算姑娘熬过苦日子了,呃……”
一时激动,说漏了嘴,林妈妈老脸涨红,忙看向宗儿,十分窘迫的道:“瞧奴婢这张嘴,奴婢是说,替我家姑娘谢过六爷。”
宗儿不以为然的笑笑说了声不用谢。
东西挺丰富,吃穿用度都有,连炭都是银丝炭。
可苗微不敢收。
要是大舅母着人送来的,虽说顶着她的白眼但受之无愧,可程权送来的,必然背着大舅母,若是被吴氏知晓,还不怕把自己骂死。
都已经说她不自重了,只怕这回比上次说得还狠,定然要说她狐媚子,勾引家里的爷们之类的污言秽语。
她实在是不想惹事。
再则程权虽是好意,可他给她送东西,苗微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她知道东西无罪,但就是不自在。
她扯着林妈妈的袖子,颤声道:“妈妈,我不要,你叫人,叫人,赶紧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林妈妈心疼自己奶大的姐儿,拍着她的手背道:“姑娘别担心,就算是大太太怪罪下来,只说是奴婢跟六爷多的嘴。奴婢皮糙肉厚,不怕打,太太顶多再打奴婢一顿,可只要姑娘过得舒服一些,奴婢便是被打死也不碍的。”
苗微哭着只是摇头:“不成的。”
大舅母会把林妈妈撵出去的,上一世就是如此。
林妈妈叹气:“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宁可顶着大太太一顿好打,奴婢也得替姑娘考虑。如今这府里,还有谁肯看顾姑娘?万万不能把六爷得罪了啊。”
苗微哭得打嗝。
她确实需要人看顾,可那不是别人,是程权,是大舅母,也是整个程家放在心尖尖上的软肉,谁也碰不得。
吴氏眼里不揉沙子,就算这事不是自己的错,她也不会饶了自己的。
可林妈妈打定主意要收这份厚礼,她怎么劝都劝不住。
苗微哭了半晌,午休时也是恶梦不断,醒来肿着双眼,想了又想,终是叹了口气。
就算退回去了,可宗儿带人如此招摇,只怕府里早传开了,她的狐媚子名声是落下了,与其枉担了虚名,还不如落点儿实惠呢。
一味的躲和怕是没用的,从前她就是,横竖再坏也不过如上一世那般任人搓磨,这一世也就这样了,不管她们如何待自己,受着吧。
果然大太太吴氏知晓了此事,气得血液倒流。
她千防万防,竟然还是没防住,这权哥儿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她将程权叫过去好一顿骂,只说他不好好读书竟动些没用的心思,说得程权有些讪讪:“我也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偶然见了表妹,发现她衣着单薄寒酸,想着大过年的,府里又不差这个,或是母亲疏忽了,我悄悄补了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何必大动肝火。”
吴氏倒不好为难儿子,看他神色平和,又带着无耐,显见得是对苗微无意,当下也就住了嘴。她怕说得多了,反倒激得这小子生了侠义心肠,更加要去英雄救美,那可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她道:“是我一时急了,只当你和她有什么瓜葛。确实是我疏忽,你也知道过年的时候人多事多,你祖母又不管事……算了,就这一次,以后我会尽心,你就别操这闲心了。”
安抚了程权,吴氏又亲自带人过来见苗微。
苗微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也只能战战兢兢的迎着她。
程大太太打量了一回苗微,不由得皮笑肉不笑的道:“表姑娘好本事。”
苗微低头不说话,横竖多说错多。
程大太太心里恨得跟油锅似的,道:“也不知道随了谁,勾引人是天生的本事,这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呢,你倒能勾得权哥儿信了你的话,还怜香惜玉起来了。”
这话直指苗微的娘亲,意思是她就不是个检点的。
苗微气得浑身发颤,怎么骂她都没关系,可怎么能骂她娘呢?
没容她反驳,程大太太又道:“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就凭你,再怎么也白搭,权哥儿是我的心尖脉门,他将来要金榜题名,蟾宫折桂的,谁要敢碍了他的前程,我便是撕了那人,活吃了那人的心思都有。”
她眼神怨毒,声音凄厉,吓得苗微一哆嗦。
林妈妈忙辩解道:“舅太太误会了,我家姑娘万万没有妨碍六爷的心思。”
程大太太冷哼:“有自知之明最好,否则老天也看不过眼。”
程大太太好一番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将苗微好一顿数落。就差直接警告她:别打我儿子主意,你就是一只赖蛤蟆,我儿子可是要为官做宰的。
苗微低着头一声儿不吭。
从前日子过得煎熬,连打骂都受过,程大太太这样不伤身不伤心的辱骂,实在是小意思,她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反倒是程大太太自己骂累了,口干舌躁,这里却连碗茶水都没有,又看苗微这窝囊样也觉得肋叉子疼。
这就是个八脚踢不出来个屁的玩意,她再能勾引自家儿子又如何?也不过是白给权哥儿睡的下贱玩意,谅她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罢了,养她也养这么些年了,不差这么一点儿东西,再说平素亏待她的地方也不少,如今一年小二年大,早晚得把她带出来见人好嫁出去,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