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都觉得自己有理。
周惠林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而且一口咬定吃了药,身不由己。
赵允迪大骂,认为他是借机报复,并且吃了药犯罪就不算犯罪吗?
东平郡王觉得,就算我给你下药,你特么也不能揍宗室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包拯皱眉苦思,觉得很不想判这种案件。
云雁回在后头捏了把汗,“周惠林这下子惨了吧?”
“不会的……雁哥儿,这个案子恐怕在开封府过不了多久,就要到大理寺,甚至是御前去了。”赵允初小声说道,“此案涉及到的法条不甚明晰,恐怕要大理寺来辨明,自卫还击的尺度、服药后行为是否算作有违律法、男性被男性猥亵如何定刑等等……”
云雁回:“难怪府尊都要抓脑袋了……”
开封府既是首都,也是一府,所以府衙内的疑难大案,也是要交由大理寺判的。这个案子虽然涉案人员不算特别多,但无论疑难还是大,都沾边了。
赵允初又幽幽道:“最重要的是,周惠林这一下,要揍到官家心里去了。”
云雁回不解地看着赵允初。
他回来的时候,也和公孙策聊了一下,但是公孙策只是从案情上分析。
赵允初要说的,则是皇室秘密了,“你还记得我说,东平郡王是哪一系的吗?”
“魏王?说真的,我都不知道魏王是谁。”云雁回的历史还没有好到能记清楚北宋仁宗年间那么多详细事情的地步,何况这件事根本不是发生在仁宗年间。
“魏王赵延美曾有篡位之意,被太宗贬往西京,郁郁而终。”赵允初低声说道,“其后人近日又蠢蠢欲动,意图以我之例,重返朝堂。”
宋朝的皇帝们都防着宗室是有道理的,谁让他们开朝那会儿发生了很多有争议的事呢。
到仁宗这会儿,警惕一点儿,很正常,他可还没儿子呢。
云雁回这才知道为什么周惠林敢把东平郡王揍成那样,原来不止是气过头啊,还有赵允初那时候叫他把人带来,想必也是思考到了官家正需要敲打一番东平郡王吧。
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案子,云雁回心里就有数了,看来,这一次倒霉的只会是东平郡王——至多,至多再加上半个赵允迪。
云雁回回过神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报告,赵允迪他家里,周惠林和他同僚们的家里,还有东平郡王和他那个马仔家里,都来要人了。
包拯既然收了案子,就这么放人,开封府成什么了。
更别提疑犯几个还不依不饶,非要等他判了案子呢。只是,这里面有几个糊涂蛋就不知道了。
包拯不肯放人,外面的人也愤怒了,东平郡王的家人更是说,这事情涉及宗室,开封府没有资格审问,应该交给大宗正司训诫。
眼看这些人带着一群部曲,几乎是有攻进开封府的势头了,云雁回赶紧出去拦人。
“全都别动,谁敢进来,踩坏了我们的菜地要赔的!”云雁回一声怒吼,先用气势震住大家再说。
震是震住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踩到菜地算什么理由啊。
东平郡王家派来的人最嚣张,上来就要把云雁回推开,结果被八王府的人先捅开,“干什么你们!”
都是云雁回的老相识了,云雁回赶紧道谢。
八王府的人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您也别让我们难做啊,王妃说了,要把三郎带回去。”
这里就数八王府地位最高了,云雁回死死扒着门,“不行啊,我们府台不让放人,如要移交大宗正司,我们自然会和大宗正司衔接的,而且几位当事人都不肯撤销案子呢。”
若是交给他们,会去大宗正司就有鬼了,肯定是私了啊。
东平郡王家的人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但是看八王府的人这么客气,就问了一下他的身份。
云雁回无赖地表示:我只是一个临时工,所以,今天我还就不走了,你们要敢动手,那我也动手,大不了被开除……
众人:“……”
他们还待说什么,赵允初已经从里面出来了,这叫人还怎么敢动云雁回,“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宗正司恐怕已经得到消息了,现在把人带回去,怕也无用了。”
赵允初这么一说,大家想了想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又不敢就这么回去复命,只好蹲在外面等。
事实上,别说大宗正司,就连大理寺也知道这件事了。
大宗正司的同知火急火燎地赶来,他们有纠察宗室,劾奏皇帝的职责,过来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顿时觉得此事不好接手,更难以揣摩圣意,于是将大理寺拉下水。
文彦博表示,那我们得先审议法条,起码要两个月……
罢了罢了,还是把官司打到御前去算了。
于是,应了赵允初的话,一桩由猥亵男性的官司,就这么捅到皇帝那里去了,云雁回、展昭这些见证人,也被带进了皇宫。
——赵允初本来也该进去,但是因为他不止是见证人,还是当事人的亲戚加大理寺少卿,所以并不叫觐见,事实上仁宗没让包括八王在内的所有当事人势力相关人进去。
……
仁宗看到这乱糟糟的境况,几家人,还有三个衙门的人,乱哄哄站了一屋子,你一言我一语,话都说不清,登时头也要疼了。
包拯出来将事情讲明了,仁宗一摔杯子,“实在荒唐至极!东平郡王行为放荡,不顾宗室体面,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