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夕听完他的话,慢慢把手里的折子放了下来,任由他领着自己到了他的桌前。
这是个靠里面的厢房,有床榻有屏风,有书桌有柜子,倒是布置的十分舒服。
一进来,丛行瑞就连忙端起水杯给季云夕倒了一杯水。
季云夕接过水,却并不喝,放回了桌子上。
丛行瑞看见他的动作,心尖儿颤了颤,却装傻地催促道:“殿下,您怎么不喝呀?”
季云夕云淡风轻地说道:“看来丛大人有所不知,本太子上次就是被人将毒下在了水中,并未防备喝了下去,才差点儿没命。”
丛行瑞的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殿下,老臣就是再大胆,今日也不敢在殿下喝的这水中下毒呀,况且,老臣本没有请殿下来此房间的意思,又怎么会备好毒来害殿下呢!”
人一着急就容易说错话,谁都无法避免。
“那丛大人说说,为何后来改了主意,迎我来了这个房间呢?”季云夕抓住了对方的漏洞,追问道。
丛行瑞一愣,脸色愈发难看:“老臣回来之后才想到殿下大病初愈,应当好好休息休息,不可太过劳累,这才去……”
“说话前,再想想。丛大人,本太子虽然不及你岁数的一半,却并不是什么话都会信的。”季云夕笑着打断了他,面上表情十分柔和,话中语气却万分强硬。
“老臣……”丛行瑞没有想到季云夕居然心思如此伶俐,步步紧逼。
“算了,我来替你说吧。是不是父皇找你去了一趟?”季云夕语气柔和许多,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着。
丛行瑞跪在地上,头皮一阵一阵的发紧,早该想到这皇家父子俩没一个不会折腾人的。
“看来是了。”问完等了一会儿,见丛行瑞仍然不说话,季云夕又替他做了回答。
丛行瑞跪在地上的身子抖了抖。
季云夕的手慢慢贴上腰侧,稍稍注了些内力进去,看上去是绸缎的腰带却在下一刻崩的笔直,剑尾还在绷直的时候扫过丛行瑞的眼前,寒光一现,后知后觉他才发现自己的鼻梁上多了一个小伤口。
季云夕收回内力,冰寒的剑身又立刻乖巧地贴回他的腰间。
房间里隐隐出现了异味,跪在地上的丛行瑞浑身发麻,只觉得裤子湿湿地,竟然是shī_jìn了。
季云夕面上的表情更是讽刺,趁热打铁:“丛大人,本太子可以不计前嫌,功名利禄你要都可以给。但是本太子有一个底线,你还需自行做出选择。摄政王膝下无子,不必多说,况且离宫这么多年,宫中的一切已经是十分疏远的了。父皇又只有我一个皇子,也是太子,在未来的天子和如今的皇帝中……”季云夕顿了顿,并不再说下去,“希望你明天给本太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十六章
季淮蒲和季苍尉当年的皇位争夺,除了朝中两代老臣之外,这二十多年来几乎无人知道其中细节,甚至于因为当年的情况太复杂,就连知道其中缘由的人也还有许多不知晓的事情。
于是稍稍知道一些当年内情的人都挑了一个恰当的时间亲自登门找上了季苍尉,想要聊表心迹,没见到季苍尉的人影,只是他的心腹前来招待,前前后后的招待和礼节也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末了只在送人走的时候才说了一句正事儿:“大人,我们家王爷说了,让您去找太子殿下,从今以后,您就听太子殿下的。”
第一个人走的时候脸上甚是不解,还以为是被拒绝了,只是季苍尉的心腹笑着安抚:“您日后就知道了。”
当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个大臣都登门得到一样的招待之后,这些人才似乎隐隐明白也许王爷是同太子结盟了。
政治斗争总是会有牺牲品的,元老大臣们纷纷跑到了摄政王麾下,周折之后归于太子。这些人混迹官场已经许多年,都已经是老狐狸精了,除了提点提点自己的门生,所有人竟是万分默契的对他人闭口不言。
整个朝廷之上,慢慢能看出来分裂的迹象了。
只不过一切都没摆在台面上罢了。
相较于季云夕第二日就兴致冲冲跑到了六部那里,季苍尉显然是有把握的多了。
到了十日三休的第三日他才在中午时分他才在东群的陪同下慢慢悠悠地到了三吏,那悠闲的模样差点让人误以为他是散步路过的。
然而一进了三吏之后,气氛却突然变化。
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在第一时间齐齐跪了下去,声音都是整齐划一的:“微臣见过王爷。”
惟有这些年来新入三吏处的新面孔们弯腰行到一半的礼,诧异地看着四周的人,继续行礼也不是,跪下去也不是,尴尬地弯着腰僵在了那里。
多年以前季苍尉离开皇宫的时候,把安插在宫内的自己部下留了下来,当年季淮蒲同他争抢皇位,登基之后却没能把他安插的人都挖出来,这样的朝廷对于皇帝的统治来说简直是重大失误。别人的人在自己的朝中,如同一面有许多空砖的墙壁,是承受不了多少压力和打击的。
“诸位平身,一切如常便是。”季苍尉淡淡吩咐道,转身往内室走去。
一切如常的意思便是,三吏从今以后彻底脱离皇帝的掌控,由季苍尉直接管理。
十日三休结束以后,朝廷中已经大变样。
日子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季云夕方才躺下,此刻却耳尖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