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事在寂静的夜晚里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捉摸,还没有经历过任何复杂感情的张连翘因此而显得有些茫然,他只是觉得自己发自内心的为面前这个人的悲伤而感到悲伤,为他的喜悦的而感到喜悦。这段日子的相处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仿佛就在眼前,站在山顶上吹着歌谣的沈苍术就像是浑身镀着光一样让他挪不开眼睛,而当他紧张的眨眨眼睛,想把自己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上沈苍术的脸颊上时,一阵奇怪的动静却在他的耳朵边上响了起来,紧接着有只硕大的蚊子就先他一步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沈苍术的脸上。
张连翘:“………………”
房间里旖旎的氛围一下就没了,眼神纠结地瞪着这只蚊子,本来心里还有些小萌芽乱冒的张连翘此时只有种想一巴掌拍死这蚊子的冲动,而那只蚊子在稳稳地降落在沈苍术的脸上后,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这只白色的大鸟,捏着嗓子道,
“哟,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你俩了……可俺这都饿了几天了,鸟兄弟你也别瞪俺,俺就喝一口解决这顿夜宵成不成?这小伙子看着挺壮,俺喝着也放心呀……”
“你有健康证吗!这血是能乱喝的吗!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啊!不准喝!”
出于职业习惯,张连翘下意识地就开始查证了,他拧着眉头压低着声音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吵醒了沈苍术这个脾气大的,而被他这么警惕地瞪着,这大半夜跑出来吃夜宵的蚊子也没紧张,只是嘿嘿一笑,连连点头道,
“有有有,俺身体可健康了,保证不传染任何疾病……再说这适度献血也有利于血液循环,你就让俺吸这一口吧……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边上那几个屋子的学生都点了蚊香,俺还没进去就差点窒息了,鸟兄弟您也行行好,俺吃完夜宵就立马滚蛋,献血可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呀你说是不是嘿嘿嘿……”
“……”
蚊子的话让张连翘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总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挺有道理,而就在他发呆的瞬间,那只贼兮兮的蚊子已经趁机伸长嘴扎进了沈苍术的皮肉,而等后知后觉的张连翘再回过神来时,狡猾的蚊子已经吃饱喝足挺着他的大肚子飞走了。
“遭了……”
默默地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的张连翘几乎不敢去看沈苍术现在的脸究竟是什么惨样,而在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忍不住偷偷地撇了眼近在咫尺的沈苍术时,便看到他家沈处长的脸上已经肿满了蚊子包,那模样就和灾难现场似的,看着就十分揪心和残忍,而张连翘甚至可以想象,当明天一早沈苍术醒过来发现自己这满脸包时是怎样的一副恐怖的情景。
第二天一大早,沈苍术果不其然就发火了。
当然任谁从一个五官端正的正常人被咬成一个猪头那都得生气,而在张连翘愧疚地表示是自己对不起他没有将那只死蚊子绳之以法后,沈苍术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骂他,反而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理也没理他,就自顾自地顶着那一张满是蚊子包的脸出门去了。
一看见这情况,张连翘立刻就傻了。他现在也算是有些摸清楚沈苍术的脾气了,自然是知道他越是生气就越不吭声,平时那种怒气冲冲的样子才是真没什么大事,这么一想,张连翘就有些慌神,他现在不比之前,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在乎沈苍术这个人了,尽管他自己也没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可是一想到沈苍术不和自己说话了,他就觉得着急,而等他赶紧跟上沈苍术的后面出了农家乐,可是这一路上,背着个包走在前头的沈苍术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处长啊……处长啊……”
可怜巴巴的张连翘和只鹦鹉一样反反复复地只会说一个词,瘫着脸的沈苍术则和耳朵失灵似的往前走着,心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连翘见状越发的急了,看着猪头似的沈苍术的脸心都凉了半截,而就在他们俩这么安静如鸡地走到不远处的村口时,却正好看见一群村民正在那里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而见状的沈苍术则脚步停了停,接着忽然就抬起手把张连翘一拎,往自己身后的包袱给塞了进去。
“唔!!处长!!你干嘛!!”
惊慌失措地扑腾着翅膀,张连翘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沈苍术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用有些含糊的声音缓慢地道,
“那些人,昨天,见过,你,你,给我,好好,躲着,别出来。”
沈苍术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舌头出现了什么问题一样,结结巴巴的咬字还不清楚,但是一听到一早上都不理自己的沈苍术忽然就冲自己开口了,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的张连翘还是情绪激动地点了点头道,
“呜!处长!!你终于理我了!!你刚刚都不和我说话!呜呜!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老,子,舌头被,咬了,说什么说!!”
烦躁地瞪了张连翘一眼,沈苍术本来就话不多,现在被蚊子咬了舌头更是打从心底地不想开口说话,而张连翘原本还在因为沈苍术搭理自己而感到激动不已,可是一听到那蚊子居然咬了沈苍术的舌头,他的表情便开始变得有些怪异。
“你,干嘛?”
被张连翘的表情吓了一跳,沈苍术还没见过这只笨鸟这么气势汹汹的时候,而闻言的张连翘则别扭看了他一眼,接着咬牙切齿地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