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断笛会意:“平天下者方得天下,臣愿尽己所为。”
皇帝点头,半晌却又道:“君主,技艺能力固然重要,但必要会用人。朕希望,你能遵你所说。”
皇帝所言已明,这便是教自己独行任命,而并不再由苏偃一同。柳断笛心中苦笑,答道:“臣……明白了。”
隔日,兆文琦入宫面圣。
历昌二十六年五月初一,原治洲通判兆氏文琦,得封从五品大理寺少卿。尔后入朝参政。
早朝之后,皇帝命苏偃、苏麟、兆文琦三人留蹛。待余人都散了,皇帝这才一边翻看各部呈上的折子,一边缓缓道:“此次治洲祭天一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柳爱卿已然回朝,朕可是听说,此去不太平静啊?”
“回父皇,儿臣身为辅行,却令歹人得逞,实是大过。”苏麟出列,躬身道。
皇帝闻言,合上手中的折子,颇有些耐人寻味:“歹人得逞?好一句歹人得逞。只是不知这歹人的目的,究竟是太子,还是柳爱卿?”
苏麟心下一紧。且不说自己失职,单凭利益关系一点,这罪名自己便是坐实了。
若是太子出事,苏麟必会是第一受益之人,然而那日柳断笛极力相劝,苏麟终是暂缓计划。虽然的确有意安排行刺柳断笛,不想却在动手之前,提前遭人暗算。
苏麟皱眉,面上并不改色:“依儿臣看,今日之事,或许乃是柳臣曾经有过于人?那人不知天高地厚,听闻柳臣出行治洲,便前来暗害?”
皇帝淡淡地道:“若是如此,那歹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儿臣却有一事不明,为何父皇不责反升,封了那兆通判为大理寺少卿,留驻京城?”
皇帝道:“廉王不是也说,今日之事,与兆爱卿并无太大瓜葛,兆爱卿亦是一表人才,朕自然爱才心切。”
“可是……”苏麟语塞,一时间竟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怎么?廉王还有话说?”
“不……没有了。”
苏麟言罢退至一旁,心中却是暗暗打算。若有一人,即想除掉太子,又想嫁祸于自己,那么……
此人应是……果亲王苏瑞方?
这老东西,好容易解禁回朝,竟还这般放肆。苏麟暗骂。
不过,若是他……此事更加难办了……
“兆爱卿,你才从治洲府晋升。你便说说,治洲一带尚还安好?”
“回陛下,”兆文琦闻言上前,恭敬道:“治洲百姓安居乐业,晴空万里。因处域肥沃,故水粮皆足,人马均健,乃是一席钟灵毓秀之地。”
皇帝额首,随即又道:“治洲如今由谁管辖?”
“乃是霍宁达,霍知府。”
“霍知府。”皇帝重复一遍,忽地冷笑道:“太子,治洲府上折子弹劾你玩忽职守,与女子行那苟且之事,可有此事!”
苏偃一愣,忙地跪下道:“父皇……陛下明鉴!儿臣并非……”
“说!可有此事?”皇帝审视般地凝望着苏偃,苏偃竟是不敢不认。
“确有此事……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话一出口,苏麟与兆文琦皆是大为震惊。
皇帝似是痛心疾首地道:“用得着你来欺瞒朕?你自己瞧瞧!递给朕的奏折上都写了甚么!太子啊太子,枉朕对你一片信任,你却是如此报答朕的?”
“父皇息怒……儿臣亦也是鬼迷心窍,从未想过玩忽职守!”苏偃急道。
当日之事,除自己之外,唯有霍九歌与柳断笛两人知道。想那霍九歌一介女流,断不可能自毁名誉,只可能是柳断笛……
在柳断笛回京之前,一切都还无恙,他一回来,皇帝便知晓此事……
阿笛……你当真,如此恨我?
苏偃心中默叹,已然分不清伤怀或绝望。
皇帝重叹一声,道:“太子目无法纪,身为储君却以身试法,即日起便禁足东宫罢。你好生想想清楚,何为该做,何为不该做。”
苏偃此刻无心管顾,只觉心灰意冷。俯首道:“儿臣,遵旨。”
此后,苏偃便一直圈禁于东宫之中。日头愈来愈毒,却也正是花柳似锦的好时节。偌大的东宫椒阳殿内,几许寂寥。除过几名留下侍候的仆从外,其余的都一一被皇帝遣配别处。
苏偃一直不肯信,却又不得不信。
为甚么,最终出卖于他的,竟是自己最爱之人。
纵使自己千般不是,但祸已酿成,再无回旋之地。
另有一点,使苏偃焦头烂额。便是那折子上书,称霍九歌已然有孕,苏偃不知自己是如何耐着心性留在椒阳殿。距那日事发已近一月半,倘若霍九歌真的身怀有孕,便乃是皇家长孙,可……柳断笛那边……
苏偃想至此,不由自嘲。自己可谓是仁至义尽,不想柳断笛却丝毫不领情,甚至几次三番地回绝,如今更是这般待自己,还有甚么可想……还有甚么可顾忌……
皇帝知晓此事,反响似乎大了些。苏偃向来耻与哙伍,虽不及柳断笛那般洁身自好,却也从不曾触及德廉底线。如今府中无妻无妾,甚至连通房丫头都不曾有,现下平添一子……岂非幸事?
苏偃皱眉冥思,一半是柳断笛,一半是霍九歌。
忽地听见门口传来响动,苏偃隐隐觉得新奇。皇帝下了禁令,外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莫非又是甚么狗儿猫儿的,在这宫中迷了路?
苏偃前去开门,哪知刚一推开横栓,便见一张面目稚嫩的脸庞探进来。
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