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督的大印还在他手里,可这是个烫手的山芋,眼看着端方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要扔出去了,可是端方死了,永远来不了锦城了,他现在他想扔还扔不出去了。
发了一阵呆后,赵尔丰突然问自己道:“唉,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谁呢?”
扔给谁呢?
扔给谁呢?
端方被杀,赵尔丰是高兴的,因为不仅市井流言说端方到cd会拿赵的人头安川,而且从京城赶回四川的工部郎中邵从恩也为他证实了这不是流言。不过,赵尔丰也不想背叛清廷,所以他希望端方能来cd他会在端方进cd之前离开cd他跟他的三个师爷已经商量好了离蓉返康的路线,只等端方的人马吸引住保路军的视线,他就带一支巡防军趁机出走。但现在是做不到了,端方死了,就没有人能替他吸引敌人了,要从强敌环绕的围城中从容出走,这种可能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他只能另找脱困的办法了。
赵尔丰沉吟了好一阵,又对自己说道:“只能跟他们商议商议了!”
他叫过一个卫兵,让那人去参谋处叫吴璧华等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吴璧华等人才到了。
赵尔丰叹道:“唉——尔丰本来想等他端方到cd来接印,谁想他这辈子也来不了了!我现在怎么办呢?”
听他这么说,六个人都吃了一惊,吴璧华惊问道:“大帅,出什么事了?”
他答道:“资州刚传过来的消息,入川鄂军在资州反了,在上天宫门前,把端方兄弟都杀了!”
“真的?不是假的吧?”廖思乾忙问道。
“这是资州府刚发过来的电报,还能有假?”赵尔丰将放在案桌上的电报指了指。
汤怀仁忙去拿了过来,凑着灯光看了一眼,然后就递给了吴璧华,说道:“看来是真的!”
高达永道:“死了好,这个祸害!”
赵尔丰道:“他死了倒是好,可我怎么办呢?”
周善培道:“季翁,这有什么难办,给内阁发电报,把这个消息发给他们就完了!”
廖思乾道:“致祥兄,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们跟内阁早断了联系,内阁不给我们电报,我们发的电报也石沉大海了!”
赵尔丰道:“尔丰说的不是这个!”
邵从恩问道:“季翁,你说的是……”
赵尔丰道:“是我护理的川督大印!端方不来了,我把它交给谁呢?唉——”
高达永就说道:“大帅,交给尹良,他是川省布政使,由他护印,也是名正言顺!”
周善培道:“他呀,老滑头一个,十个月前,你叫他护印,他肯定乐颠颠地接过去了;现在,就算内阁实授他川督,他也未必干呢,更何况是护印?”
高达永又说道:“那就交给奎焕,他是川省提督!”
众人看着他,都摇了摇头。
众人都不说话,都在心里把在锦城的川省司道以上的官员默数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或者说是会接下护印这档子事的人来。
见他们都不说话,赵尔丰着急地说道:“以前想把这印抓到手的人那么多,这时候怎么就找不出这么个人来呢?我怎么撂得开手呢?唉——”
听到他的叹息,吴璧华等人却是相顾无言。
赵尔丰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唉,都回去歇了吧,我们明天再议。”
吴璧华等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就各自出门去了。
赵尔丰独自在书房里呆想了半晚上,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天就亮了。
看到从窗户透进来的晨光,他想,呆想有什么用,还是睡一会儿吧!
他觉得自己刚合上眼,门外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正想问有什么事,门外却传来了卫队管带的声音:“大帅,呃,大帅,有急事要报!”
赵尔丰就翻身下床,开门问道:“什么急事?”
卫队管带喘吁吁地答道:“呃,大帅,是两件事!”
“两件事?都急?”
“呃,是,大帅,都急!一是京城陷落了,呃,再就是傅华封大人自杀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京城陷落了!傅华封大人自杀了!”
“京城陷落了?你那来的消息?”
卫队管带忙答道:“大帅,今天一早,标下在督署外巡逻,听到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说,说是乱党杀进了北京,太后带着皇上已避往承德,下一步就出关去奉天了。属下也不知是真是假啊!”
“那傅华封怎么就自杀了呢?”
“说是傅大人被阻在大关的人马,五天前全让匪徒给灭了,傅大人要再带人驰援,结果手下的兵将都不愿意,说不愿到大关送死,傅大人就逼他们出发,士兵就哗变了,就要来杀他,他就自杀了!是三天前的事!”
赵尔丰忙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是真的吗?”
“街上的人都这么说!”
“你没问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大帅,标下问了,但他们都说不清楚。”
“你再去打听打听,问问这消息是哪里来的,去吧!”
其实,赵尔丰已经相信了这两个消息。这些天跟内阁联系不上,跟傅华封也联系不上,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这两个消息恰好印证了他的预感。
卫队管带出去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两滴浑浊的老泪流出了眼角……
“朝廷没了,我还为朝廷守这川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