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突来的“消息”,搅乱了赵尔丰的头脑,也搅乱了锦城的官场。
大清早,华阳知县就带着衙役出来巡街,一走出街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他听到了这样的传言:
一人大声说道:“端方在资州死了!”
另一人道:“是他带的兵把他杀了,那些兵用竹竿挑起他们兄弟的人头,在资州游街示众呢!”
又一人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资州离这时几帽子远哟!”
大声说话那人道:“一点都不假!那些兵是鄂省的,他们游完街,就提了端方兄弟的人头朝下江去了。”
“这下可没人来解这锦城之围啰?”
“那不是?端方的兵来不了,赵尔丰的援军也来不了啰!”
“他还有援军?”
“从康边来的,只是那些兵也哗变了,那带兵的叫傅啥子,当时一急眼,就拿刀抹了脖子!”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说道:“你们说的都算个屁!你们还不晓得吧?京城都让乱党拿下了,那太后已经带着小皇帝逃出山海关了!”
“你哪来的消息?”
“是真的?”
那个声音道:“千真万确!电报局昨天晚上收到的,是乱党发的全国通电!”
“天,这真的要改朝换代了呀——”
……
听到这些,华阳知县愣了一阵神,才想让衙役去驱散这些人,但他转念一想,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惹这些人!因为他清楚,这些人只是在散布这些消息,并没有做别的,他让衙役去驱散,说不定就引起骚乱了,一旦骚乱起来,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都难说!
他对身边的衙役说道:“你们把这县衙守好了,本县有事去见府台大人了!”
他说着就抬脚朝知府衙门去了,他要去见锦城知府于宗潼。
华阳知县赶到知府衙门时,他看见跟他只一街之隔的锦城知县已经先到了,那锦城知县在知府于宗潼面前又比又划,正说得唾沫四溅。他忙走过去,给于宗潼行了廷参礼。行礼的时候,也听清楚锦城知县说的是什么了。
于宗潼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
他还是把礼行完了,才站起身来。
锦城知县正说得起劲,他只好咽了咽唾沫,站在一边没出声。
等锦城知县说完了,于宗潼才看了华阳知县一眼,问道:“华阳县,你也是来启禀这些的吧?”
华阳知县忙点头答道:“府台大人,卑职正是来启禀这些的!”
于宗潼就问二人道:“你们咋看呢?”
“大人,卑职不敢妄断!”华阳知县忙答道。
锦城知县却说道:“大人,卑职以为,这是无风不起浪呀!”
于宗潼道:“本府以为,这是谣言!你们想,赵大帅严令紧闭城门,各门由巡防营严密防守,就是一只麻雀,都飞不进来,什么人能把这种消息带进城来?这肯定是深藏在城中的乱党所为,目的就是搅乱人心,他们好乱中取事!”
锦城知县道:“大人,这种消息,不是城外的人造得出来了!”
华阳知县也说道:“大人,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怕也不是无中生有呢!”
“那么,这消息是哪来的呢?”
“大人,各地乱党起事的消息都全国通电,今天这些,怕也是……”锦城知县道。
于宗潼打断他的话道:“能收到电报的就只有电报局,电报局是由督署专控的,有电报都是送到督署去译的,外人咋可能知道?以前有这样的电报,赵大帅立马就召集在蓉官员会议了,这些天,赵大帅都没有召集会议,这肯定是谣言!”
华阳知县道:“这种消息,一会议就传开了,一传开,城里就乱了,赵大帅会不会把电报扣下了呢?”
“可是,他已经不是川督,不能做川省的主了,咋能扣下电报呢?”
锦城知县看着于宗潼问道:“大人,他不是要重新做这川督吧?”
于宗潼肯定地说道:“这不可能!他现在想的,也许就只是赶快把川督的大印丢给别人,他好走人呢!”
华阳知县就说道:“大人,这就能说通了。”
“咋说?”
“大人,你想,赵大帅想快点走人,这锦城就不能乱!”
“你说清楚点!”
“大人,他要是把这电报一宣,城里马上就会乱,那第十七镇的军心早就不稳,要得到这个消息,说不定就跟城外的匪徒联手来攻城了,那样一来,就成了内外夹攻,他想走也走不脱了!”
“嗯,有道理!”
锦城知县就问道:“大人,这街巷上都在散布这个消息,我们要不要请赵大帅派兵弹压?”
“还弹压个屁!你一弹压,就证实了这个消息,那不马上就乱起来了呀!你们不想活了,你们的家小也不活了吗?”
“那咋整,大人?”
“走,我们去见尹良大人!”
“大人,藩台大人又没有兵,找他有啥子用?”
“赵大帅现在只是护印,他是客不是主,能做主的只能是尹良这藩台大人了!我们走——”
于是,于宗潼带着两知县急匆匆地出了府衙……
他们赶到布政使尹良的衙门时,那里已经到了好几个官员了,有提学使刘嘉琛、提法使尤愚溪、盐运使杨嘉绅,还有劝业道胡嗣芬。
门房见是于宗潼和两个知县,没去通报,就让他们进了衙门,并告诉他们,尹良正在议事厅里。
于宗潼三人走到议事厅门前,于宗潼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