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朝着两位雪袍金面人的方向急遁,背对水家强者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摇动,纠正道:“老祖堵门,只有偷了这只葫芦才跑的掉,这叫事出有因,因宝成事。还好跟从无败绩熊……家大小姐沾点光,总算追击敌人一会。”
避开熊出没那个让彩衣女子抓狂的雅号,有将克敌大功张冠李戴的谄媚,并没有博取女子好感,她冷冰冰地道:“你家老祖?叫的真亲切。”
不理会身后这股嘲讽之风,水东流站在前方摇头摆尾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姑姑也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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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上墙。
墙是那只七阶妖兽,铁壁铜墙,烂泥就是平天他自己。
撞在妖鹰胸脯上那一刻,他一点都没感觉到厚实羽毛的柔软,反而像是撞在铁壁铜墙,像一堆烂泥,感觉每根骨头都要断裂成寸。
幸亏他牢记至尊“生死一线,牢记信念。死里求永生,永不放弃”的所谓永生大道,不忘记忍受身体剧痛替妖鹰开肠破肚,而且凭借最后一线灵台清明,翻到背后,挥起弑魔劈下那一瞬,意识模糊的他都没有看清楚,利刃断开的是妖鹰的首级,还是一截萝卜。
境界的关系,立刀山大战狼群,温泉边血战蜈蚣,还有万剑盟分舵与魔玄境的生死之战,他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收获,但这一刻,平天觉得自己像一条鱼,跃然出水,见识到一种超脱而又玄妙的好处。
他境界圆满,踏入魔者巅峰,或者称之为半步魔玄。
那扇大门已经为他打开,甚至他已经看到门外的阳光普照,只需迈动脚步就可以跨过那道门槛,但他需要一点力气,这与别人攒足力气,却死活撞不开那扇门完全不同。
他有信心,只要有足够的魔气,破境魔玄,水到渠成,指日可待。
于是他欣欣然俯身捡起那颗跟人的脑袋差不多大的鹰首,仰头朝城墙望去。
城墙上站满的魔,城下魔众聚集起来,围拢力战妖鹰不但大难不死,而且因祸得福,境界圆满的神奇少年。
整座无春城前一刻战斗激烈,喊声震天,这一刻,鸦雀无声。
“猎狼英雄,果然名不虚传,一刀斩妖,拯救我等于万劫不复,恩同再造。”统领赵至阳挤进人群,抱拳施礼。
平天收起弑魔,抛掉鹰首,抱拳回礼。
但赵至阳没有停下,声音铿锵有力的继续说道:“图南域既然临阵脱逃,抛弃无春城,如今城主之位空悬,我等不如公推拯救本城的英雄为新一任城主。”
拯救一方城池即为一城之主,早有先例,图南域正是这么上位的。
除了图南域和花满山,魔兵统领赵至阳是无春城最有权势和实力最强的人,他的话一出口,附和的魔修魔兵们喊声如潮,齐声叫好,一起跪拜称斩鹰救城的少年为“城主”。
平天一时有点懵,作为大楚皇子,女王佳婿,身份尊贵不可与人言,他其实不稀罕什么城主之位。
但转念一想,有城主这么一个被认同的身份,行走雪域也是一大臂助,赶到雪魔城的路途也应该更顺利一点。
于是错愕片刻,装模作样谦让几句,就欲拒还迎地成了新一任无春城城主。
这跟虚伪无关,更不是欺骗,从众生大义的角度,不过是舍身取义的一个台阶。
但是想到至尊那双瞳孔中火焰跳跃的双眼,平天对接受这么一座犯至尊忌讳,碎碎念要屠灭全城,瓦砾成灰,鸡犬不留的小城,感到颇为棘手。
然后他问道:“无春城这个名字可有来历?”
赵至阳思索很久才道:“据说是一位满口之乎者也的南域使者曾经有过一句流传甚广的酸文,过了此城再无春而得名,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既有别于南域诸城,有颇具杀气,也就将此城命名无春城。”
平天调皮地笑一笑,“所以……它可以改名字?”
“当然可以改,”魔兵统领回应道,“不知道城主想要改成什么名字。”
“猎狼城,怎么样?”
这个年纪正是爱慕虚荣的时候,刚成为城主,椅子屁股都还没有落到椅子上,就迫不及待地要替城市改一个与自己相称的名字,即便是的战力无双的杀伐天才,也免不了那些浮夸不实的贴金之举,少年心性。
赵至阳感觉好笑却能够理解,已自己所立功勋立城,或者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城市、山水甚至宗门,这在雪域并不算新鲜事,前者有鼎鼎大名的,面对挑战从未落败的巨枭建立的不败城,后者有魔头范纵横霸占的纵横山,魔女洛水盘踞的那条大河则一样因人得名,数不胜数。
统领笑道:“既可以衬托城主猎狼的赫赫之功,又名有所指,毕竟咱们坐落在雪狼原的边缘,猎狼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生活所需和修行历练。猎狼城,响当当的好名字。”
赵至阳不知道,平天再一次拯救了全城的魔修一次,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拯救无春城,数万魔兵魔修魔众两次。
看透统领笑容背后那层肤浅含义,平天也不说破,一笑置之。
谁说这里叫无春城,英雄少年,春风得意。
猎狼城主,听起来气势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