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动手指,严令上前,掏出名帖,双手递到了张渊海的手中。
张渊海一见那名帖脸色就变了,接过来后打开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捏在手心里,晦涩不明的道:“没想到三公公如此深藏不露,这手笔,可真是不小啊。”
说完,他走到门口,召过管家,“去吧,告诉周围的几位先生,都先回去吧。”
管家惊疑不定的看了眼端坐着的三公公,忙点头去了。那张渊海回到座位上,坐下,脸色难看之极,干笑道:“三公公神通广大,本官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帖居然流落在外,就是不知道拿这个给本官看是何目的?”
张渊海还是想试探一下三公公知道多少,那名单一事与他是否有关。
“张大人,”三公公似笑非笑,“下官能有什么目的呢,不过是来扬州查案而已,只是如今怕是不只纵火一案可以查罢了。下官也不愿节外生枝,这点还请张大人多多帮忙了,毕竟,这可是您的地盘。”
张渊海攥紧拳头,“三公公不妨直言。”
“下官本是来此查府学失火一案,却发现其中一名死者身份有疑点。经查证,乃是扬州知府林戚暗中买卖四份身份证明供他人科举使用,借此谋利,因被人发现故派人纵火意图烧死所有学子掩盖事实未果,丧心病狂派人杀人灭口,被下官当场拿下。”三公公顿了顿,“不知道下官说的这个事情经过,是否属实呢?”
张渊海的脸色随着三公公的话不停变换,直至最后一脸惊讶,见三公公问他,忙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三公公英明,居然这么几日就查出真相,真是年少有为。”
三公公笑笑,垂下眼睑,“经审问,那四份身份证明的原主人连同家人一同被林大人派人灭了口,啊,这可真是骇人听闻,索性派去的杀手已经抓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了吧。”
张渊海脸色一凛,这三公公当真心狠手辣,但是这种时候,他宁愿三公公更加残酷一点,“三公公倒是审理的清楚,不愧是皇上看重的人。此间所有事情,必然是如三公公所说一般。”
三公公起身,“既然如此,事情俱已查明,下官奉了皇命,涉案官员,就地处决以安民心。那么后日,法场监斩,还请张大人一同出席。”
“自当义不容辞。本官忝为右都御史,居然如此失察也是有愧,自会上奏折于皇上说明事情经过,请皇上治本官一个失察之罪。”
三公公微笑,起身准备离开。张渊海自然送到门口,就在要出了厅堂的瞬间,三公公微微侧身,问了张渊海一句话,“张大人,听闻有些官员自中举以后勤于政事,从未曾回过老家见过从前的亲友,似乎那尤高就是如此,如此兢兢业业,真是本朝之福啊。”
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渊海一眼,三公公转身离开了,独留下张渊海脸色面如金纸,几欲站不住。
☆、第28章
两天之后。此时已经进入八月了,今年的科举即将开始,不知金榜题名的又是哪家幸运儿。
不过扬州城内,大家口中谈论的话题,却不是临近当头的科举,而是府学失火一案。
府学失火一案,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帝都来的钦差大臣与张渊海张大人已经查明了真相,真凶居然是往日里几乎不见人影的知府林戚林大人!
呸,什么林大人!丧心病狂,听说他为了谋财杀了好几个人!还想烧死整个府学的学子,他要是成功了,咱们扬州城内不就完了么!
就是就是!幸好被钦差大臣查了出来,也是老天有眼!听说皇上让钦差大臣就地处决呢!
该杀!杀的好!
处斩当天,阳光正好。
三公公也懒得弄游街什么的花样,快到午时三刻了,着人将那林戚等人押入刑场。
林戚蓬头垢面满身污秽的被人带了出来,嘴是早就堵上了,他茫然的跟在侍卫后面走着,一看到刑场中间的刑台,还有手拿大刀的刽子手,他才惊慌失措的挣扎不休,却被侍卫直接拿链子拖到刑台上,拴在一边。
和他并行跪在刑台上的还有两个人,一个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不认识,另外一人不是他姐夫府上的门客么!?他呜呜两声示意那门客转头。
那门客面如死灰的看了他一眼,似怜悯似嘲讽,转过头,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林戚茫然的看着周围,围着他的百姓都用一种既兴奋又憎恨厌恶的神情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起贱民什么是敢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啊,他可是扬州的知府啊!
他好好的躲在府中,新抢来的小妾他中意的很还没玩够,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戏班子还在排新的本子准备唱给他听,新一季度的利钱还没收上来,怎么突然之间,他就在刑场上了呢。
站在前方的两个人,一个是帝都来的钦差三公公,一个却是他姐夫张渊海!
张渊海看着下面跪着的林戚,眼中却无任何伤痛之色,一脸大义灭亲的决绝,仿佛那并不是认识多年的妻家族弟。他只是一板一眼的念着林戚的罪行,心中一阵轻松,眼前这关,好歹是过了。
午时三刻,行刑。
红签子落地,三颗人头也同时落地。
张渊海背对着三公公,隐隐露出笑容,却不知三公公在他背后,与他的笑容如出一辙。
扬州府事了,三公公也不再耽搁,收拾行装准备回帝都,张渊海带着扬州城大小官员打算为其践行,却被三公公拒了,三公公意味深长的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