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凡抿起嘴唇,掩饰般地微微仰头,“你怎么会在这里——来表示同情吗?你是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你的愚蠢?本大人什么需要你的———”
他拉长声调,其间的鄙薄不屑几乎满溢。
“需要你可笑而卑微的同情?”
夏沫莲的嘴唇发紫,甚至犹在颤抖,精致完美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惨白的脸色。
她没有去计较许轻凡尖酸刻薄的语言,或者说,她现在根本什么都注意不到。
这个时候,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念头。
跑!带着许轻凡一起跑!
她回忆起不久前带着好奇推开的小隔间,里面的内容让她几乎缓不过气来,她近乎自虐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终于有了挣扎的力气。
她伸出手,想要抚上眼前人的眉眼,
她眷念的,渴盼的人。
许轻凡皱眉后退,躲过了夏沫莲的手。
夏沫莲心头一痛。
她的舌头被自己咬破了,如今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就连说话,都带着含糊。
“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
她近乎乞求地说道。
不能告诉他真相。
这个世界的残酷与冰冷,自己已经体会到了,就不要再让他遇上。
夏沫莲很清楚,许轻凡对于亲情是如何的重视,而那个小隔间里承载的,禁忌,污浊,病态,扭曲,罪孽的一切,她会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向他吐露分毫。
只要能让轻凡离开这里,她可以透支他对她仅剩的几分感情。
哪怕她清楚地知晓,这样的行为会让他们日后形同陌路,她也不会在乎。
平凡如她,无用如她,胆怯如她,懦弱如她,竟然也会有这般不顾一切的时刻。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可以让你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许轻凡沉默地凝视着她。
夏沫莲的眼睛蒙上了破碎的泪光,脆弱而无助。
“就当是,就当是头号粉丝最后的福利——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我不想……”
你留在这个地方。
你信赖的,憧憬的兄长,到底对你抱着怎样不可言说的感情,我也永远不会和你阐述。
许轻凡的手轻轻拭去了夏沫莲眼角的泪痕。
“哭起来丑死了,笨蛋女人。”
他将夏沫莲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本大人的头号粉丝居然是你这样的货色,真是叫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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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自得其乐地替□□上油保养,桐木的手柄熠熠生辉,油光可鉴。
咖啡机正咕噜噜地冒着浅褐色的泡泡,浓烈的香气在空中浮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扇悄然涌入,在苍翠的龟背竹上跳跃流金。
静谧而安详。
‘叮玲玲——’
突兀的铃声打断了这样祥和的气氛,男人蹙眉,心头不自觉地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傀儡师———”
清冷的声音自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几乎可以预见说话者此刻不耐烦的模样。
“你可以履行你的约定了。”
傀儡师沉默了片刻,极力忽略那种他极为陌生的,激烈而澎湃的,某种称呼为‘不舍’的感情。
他扬起了嗜血的微笑,诡异而疯狂。
“如您所愿。”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自以为操控自如的木偶早已脱离了他的预想,在他愚蠢而不自量力地妄图改变‘木偶’所谓的命运时,却发现‘木偶’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
他选择了自己的命运,而非命运将他逼上绝路。
许轻凡阖上自己的手机,顺手将它抛掷出了窗外。
“喂,菜鸟夏。”
他转头对夏沫莲露出肆意张扬的笑容,浸满阳光般的温暖。
“我们去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