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风的及时到来,无疑扭转了这场焦灼不下的危局。
当他与屠灵司的部下们一身黑衣玄帽,手持佩剑,不疾不徐地走入人群中时,那种强而有力步伐带着肃杀扬风的气场,看得程金枝都不禁心生仰慕。
他们虽然在人数上远不及周围布守严密的城防军,但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精英之才,加之屠灵司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号,就足以力压全场,震慑四方。
更何况岑风手中,还握有周帝口谕。
用程金枝的话来说就是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都觉悟吧!”
她望着太子额边暴起的青筋和比茅坑石头还臭的脸色,心里忍不住一阵幸灾乐祸。
“对了,有件事我忘记告诉太子殿下了。”她笑吟吟地走到太子面前故作认真道,“其实我和殿下刚找到侯府之时,岑长司和程大人也在,只是后来大家仔细一合计,觉得与其都在这里做困兽之斗,不如分头行动,先发制人,所以就先走一步了。”
“哼,好一个先发制人。如此看来,本宫真是太轻敌了呀。”
听闻程金枝的话,太子冷笑一声,眸子里霎时翻滚起一阵炽烈的火光。但仅片刻,这片火光就隐进了眼底深处,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寒气。
“不过你们可别得意得太早,本宫大不了只是鸣金收兵,打道回府,可顾寒清和顾家只怕已经危在旦夕了。这个时候,那份由大理寺寺卿萧渝上呈的罪状,想必已经到了父皇手中。本宫倒也想听听,岑长司所说的那道父皇口谕,到底是何内容?”
他说着眼神凌厉地斜过高珩和顾寒清,将视线落在了岑风身上。
“恕下官无礼,殿下说的罪状可是这份?”
岑风神态从容地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随后接过身后下属交予他的一本绢丝锦帛,看得太子登时咬牙切齿,暴跳如雷。
“这份罪状为何会在你手上!”
“陛下口谕,刑部劫狱纵火一案事关重大,疑点重重,背后恐有人蓄意设计,包藏祸心,故交由屠灵司重新彻查,力求还原真相,以正视听。”
岑风字句清晰地扬声而宣,眼角掠过一旁的高珩和顾寒清,迎上了太子因怒意而瞳色殷红的眸子。
由于他和程衍先行赶赴皇宫,将案情的来龙去脉和疑点,以及太子带走人犯之事告知周帝,周帝先入为主,自然会对此事心存疑虑,觉得太子行为反常,别有用心。
况且这二人都是朝中重臣,平时各司其职,无甚交集,并不存在串谋包庇之嫌。此次共同入宫请见,更让周帝觉得此案扑朔迷离,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将其交给负责一切隐秘事件调查的屠灵司着手,显然比大理寺更加合适。
“本宫不信!本宫要见父皇!”
太子听罢猛得一挥衣袖,额上已经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之前好不容易让大理寺掌握了案件审理的主动权,与程衍密谋好替罪羊,才不会祸及自己。此次若是重新交由屠灵司查证,岑风办案素来雷厉风行,六亲不认,自己今日大动干戈已经有所暴露,恐怕早已引起岑风的怀疑,环环相扣之下,更会牵扯出当年那起毕州赈灾官银案。
一旦真相落实,他即便作为太子,也是首当其冲。
也就在此时,他突然恍然大悟般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神色迷离的赵信之,眸中爆发出一种浓重的悔恨之意。
而赵信之却不动声色地淡然瞟了他一眼,负手走入了府门之中。
“大哥,我劝你还是不要急着见父皇为妙。”
高珩微抬下巴冷冷地注视着太子,透彻心扉的寒意聚散在眉间,凝然不动。
“如果父皇到时问起,大哥为何要在侯府门口派出大半个城防营围住堵截一个犯人,大哥要如何回答?”
“哼,当然是因为顾寒清不肯束手就擒,你图谋不轨想要趁乱劫囚,本宫是为了保护犯人才大动干戈。”太子绷紧脸色,连牙关都咬得生疼,”毕竟谁都知道,燕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这些话大哥自己觉得顺理成章,可父皇真的会信吗?”高珩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朝太子横扫而去,“其实大哥心知肚明,倘若父皇愿意相信,也不会将此案交由屠灵司重新审查,不是吗?”
听着高珩这番字句犀利的话语,太子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强力压抑住胸口的起伏,鼻息渐重,转而深恶痛绝地剜了岑风一眼,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岑风自然感觉到了太子凌厉的逼视,但他还是不以为意地轻展眉角,走到了容色平静顾寒清面前。
“那就委屈顾少主还需在屠灵司多呆上几日了。”
他轻抿唇角,示意身后的下属让开了一条路。
“岑长司,你一定要把真正的主谋狠狠揪出来,还寒清一个清白。”
刚刚经历这场久别重逢的相遇,转瞬又要看着被他当作嫌犯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程金枝低垂眼帘,心里满是酸楚之味。
“燕王妃放心。”岑风点点头,神色严峻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我屠灵司手中,谁都别妄图想要颠倒黑白,逍遥法外。”
“放心吧,只要你相信我是清白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顾寒清朝着程金枝晕开一抹温存的笑容,还想再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终是将想说的话都一一放在了心底。
高珩将手扣在程金枝的肩头以示安慰,看着顾寒清眼中绵长的情思与留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