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是不会娶元熹公主的,还请父皇别再为难儿臣了。”
御书房内,高珩面向周帝单膝跪地执礼,眉宇间覆盖着一层凝重的严峻之色,态度很是决绝。
他此刻担忧程金枝的心境,却更担心周帝的决定,如果他坚决要让南楚公主嫁入燕王府,自己又该怎么做,才能平息这场猝不及防的风波?
而周帝眯起眼睛注视着高珩,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又夹杂着几分无奈,目光凝滞片刻,这才沉下一口气,向他抬了抬手。
“你先起来吧。”
“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便长跪不起。”
“珩儿,在朕的诸多皇子中,你向来是最明事理,最不会让朕操心的,怎么如今到了这件事上,为何就想不明白了呢?”
望着高珩倔强的脸庞,周帝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一只手扶住了身旁的桌案,眸色渐深。
“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那道圣旨被他们动过手脚吗?你是没看过那道圣旨,那几个被替换过的字确实写的天衣无缝,让人难辨真假。只是朕很清楚,当初与大臣们商议和亲一事时,皇子的人选就从来都是勋儿,朕即便再老眼昏花,再老糊涂,也不可能会把他错写成你。”
回想起自己险些在众人面前出糗,周帝不禁加重语气,脸上浮现出一阵心有不甘的愠色。
“可是朕知道又如何?难道你要朕当着外头那些臣子和皇亲的面与这些楚人争辩吗?那楚王对我们大周向来都虎视眈眈,一直都是咱们的心腹大患,等寻得有利的时机,朕早晚必要将其铲除。此次和亲只是缓兵之计,若是因为违逆楚人的心意而闹出不必要的麻烦,那我们之前所缔造的求和假象便全都前功尽弃了。”
周帝语重心长地说着,缓缓走到高珩面前,将手覆在他的肩膀上,眼中溢满了隐忍的神采。
“正因为朕是皇帝,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你是咱们大周的皇子,就有义务为大周江山的和平荣辱做出牺牲。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忍一时之气,才能在将来天时地利之时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个道理即便不用朕说,你也是明白的。”
“父皇说的,儿臣自然明白。”
高珩垂下眼帘低声说着,突然觉得肩上重如千钧,心中更是翻滚起了一阵无可奈何的痛楚。
即便高珩不愿意承认,可周帝的话确实说的在情在理,并非无病呻吟的矫情之言。
楚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一日不除,对大周而言就会是个巨大的威胁。
只是他也很清楚,周帝表面上是在苦心劝慰,实则是在拿家国天下加以压制。
在高珩心中,程金枝的地位当然无可替代,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苦难,也不愿意看到她伤心难过。
然而他也是心系天下之人,同样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国家因为自己一时的自私而陷入忧患之中。
想到此处,他微闭双眸,绷紧脸色,在脑中剧烈地思考着对策,从未觉得有哪一刻的心情,像现在这般矛盾。
默然良久之后,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松弛紧握的拳头,抬头注视着周帝。
“父皇,南楚与我大周相较,到底还是属于赢弱的一方,恰逢这几年又连年天灾,想必更是自顾不暇。父皇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也是认为时机不利,并非惧怕他们,可如今我们有公主和皇子在手,若是以这二人为质,楚王定然更会有所忌惮。所以儿臣的意思是,父皇若是同意,儿臣愿亲自领兵北上,不破楚国都城,绝不还朝。”
高珩的话字句坚决,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幽深的眸子里凌光闪动,足可见其内心之坚定。
只是他即便向周帝出言请战,心里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周楚交战的有利时机,此计是险中求胜的下下之策,稍有不慎,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然而除了此计之外,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两全之法了。
而听闻高珩此言,周帝的眉头猛然皱了两下,胸口一滞,将手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糊涂!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以身犯险,说出这样的胡话,你当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这几年我们又何尝不受天灾所困?若是此战能有超过五成的胜算,朕又如何愿意忍气吞声,被那两个楚人在大殿之上如此戏弄?”
见高珩默然不语,脸上的坚毅之色却并未褪去,眼中去多了一分凄然的伤感之色,周帝只能平复心绪,无奈地摇了摇头。
“朕知道你骁勇善战,可是这两国交战事关天下大势,家国命脉,又岂能这般儿戏?凡成大事者,又岂能被儿女之情所累?朕也知道你对程金枝一片真情,不想看她为此事伤心,可是大丈夫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况且这是两国的邦交大事,人家南楚公主又是真心待你,朕只是让你娶她,没有逼你非要与她举案齐眉,伉俪情深。”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所以在你的后宫里,有多少新人承欢恩宠的笑容,就有多少旧人独倚熏笼的泪水,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想起生母慧妃在这深宫之中所受的种种遭遇和苦楚,高珩不自觉地拧紧了眉角。
当然,他没有当着周帝的面,将这句话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话给说出来。
而是调转脸色,嘴角略过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父皇或许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子,所以不能理解儿臣心中的感受。”
“放肆!”周帝闻言目光一凛,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