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几天的雪,平阳侯府因着侯爷的病也没谁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厚厚的一层铺在地上,脚踩在上头咯吱吱的响。
平阳侯夫人一路疾行,紧跟其后的文玉儿却停下脚步,眉头微戚。
“怎么了?”身后没了动静,平阳侯夫人返身折了回来,留下两道浅浅的脚印。
“府上的厨房在后院?”
“哎呀!”平阳侯夫人急道,“大人还是先看看我家侯爷吧!”
文玉儿微微一笑,细白的牙齿比身后的白雪还要耀眼。
“玉不是大夫不会望、闻、问、切,夫人还是带玉去厨房来得妥当。”
“啊!”平阳侯夫人有些傻眼,不看病人怎么治病?
热切的心顿时冷了下来,不过人是自己请来的,来都来了也没道理就这样回去。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权且一试吧。
平阳侯世子冲进厨房的时候,厨房正看着炉子上的汤药,作为主人的平阳侯夫人陪坐文玉儿的身旁,向她介绍着水晶碟子里马蹄糕的做法。
平阳侯府的吃食一向精致,文玉儿正捏着一块马蹄糕听着平阳侯夫人说话,就听咣当一声,平阳侯世子赤着一只脚,另一脚趿着黑色胖头鞋,蓬着头散着发冲了进来。
平阳侯夫人当时就不好了,摇摇欲坠的扶着椅子站都站不起来。
“我儿,是不是你父亲……”
话没说完就嚎上了。
平阳侯世子一口气嗌着差点上不来。
好家伙,面首刚进门就巴巴的急色咒上老爷子,也不知老爷子知道了会不会从床上跳起来。
嗯,真能跳起来到是一件好事。
“父亲好着呢!”说话就有些冷冰冰的不客气,“到是您,带着这小白脸在厨房做啥?”
平阳侯世子在国子监官位很小,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对“宋玉”只闻其声,今日一见,果然是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人忘餐。
就是女子也难得有这么好颜色的。
平阳侯世子有些呆滞像丢了魂般,紧随其后的管家喊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如若旁人得了此等面首也许会赞一句艳福不浅,可这是自己的母亲哪!
往后他还怎么好意思走出平阳侯府大门?
丢人哪!
“母亲!”他难得语重心肠的凝重道,“母亲您不是公主!”
平阳侯夫人刚被平阳侯没死的事实安抚下来,正擦着眼泪呢。
平阳侯世子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有些莫名其妙,怔愣愣的盯着他。
这孩子是不是忧思过度,脑壳坏掉了?
侯爷要死了,儿子又脑子坏了,这还让她怎么活呀!
平阳侯夫人立即拍着大腿,鼻涕眼泪都下来了,“我的儿啊,你不要吓娘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
平阳侯世子一听火气噌噌的,“母亲您为了把这小子弄进府来当面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亲儿子都咒上了!
面……面首?
文玉儿当即就喷了,这平阳侯世子的脑洞……
平阳侯夫人的哭声嘎然而止,半张着嘴错愕的盯着他。
“你这逆子……”半晌,平阳侯夫人才张着嘴骂出这句,捶着自己的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通哭诉,文玉儿头都大了。
拜托,姐是来做汤的,没心情也没时间看你们这免费大戏。
“咳咳!”她咳了两声打断平阳侯夫人化身的“祥林嫂”,“汤煮得差不多了,咱这就过去?”
平阳侯夫人立即收了眼泪,像唱大戏似的。
平阳侯世子像个傻子似的,“什么汤?”
平阳侯夫人这才想起还没跟儿子提这件事,遂绘声绘色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母亲糊涂!”
要是这样的话还要大夫干啥?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改行当厨子吧!
再说那丽妃的话怎么能信么?八成是见这小子长的好看被迷住了,别说汤药了,哪怕这小子给了砒霜,她也会笑着吃下去直说好吃。
都说漂亮女人是祸女,这男人要长得太好看也一样是祸女。
他得坚持住,不能让这男祸水迷惑了他母亲,祸祸一大家子。
“我不同意!”平阳侯世子说道,“太医们都说了,除非有九龙水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我听太医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出去。”
平阳候夫人急了,“你这逆子想看着你爹死是不是?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又来了,文玉儿扶了扶额,“到底怎么着,你们做个决定!”可没工夫在这跟你们娘俩干耗着。
“吃!”
“不吃!”
两人异口不同声。
文玉儿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我先回了,你们商量好了再说!”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平阳侯夫人急忙拦住她,“我还没死呢,这府里还轮不到他做主!”
平阳侯世子痛心疾首,他这老娘已经被那小白脸给迷住了,说什么也不听,看来要想解决此事,还得从小白脸那边入手。
他眼眸一转计上心来,“行!既然你说能治,那本世子就姑且信你一回,不过宋大人,你是不是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这样也行?
文玉儿好笑的看着他,“不知是指想要什么诚意?”
“不如咱们打个赌,你能救活我父亲,我就给你五万两银子,如果救不活,你给我五万两银子,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