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的除了水阁主和他两个下属近卫,都留在那客栈里。所以策马上路的不过五人。
半日的路程作一日赶,一行人便行得不急。
饶是残雪尚留的时节,近镇的湖河上,竟已经有了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儿荡舟暖酒。在桥头的茶摊小息,我无意中扫了一眼那几人,却瞄到极目之远处,水边洗衣的一群贫妇人。
世间,其实就是这么回事罢。
我伸手满茶,顺便看了看七冥。
虽受了剧寒,但毕竟有莫兰的药,又被推着真气在热水里泡足了,七冥的身子便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昨日床塌之间的,更算不上碍事。而现下,我们这一路,又是无论如何称不上"赶"的。
只是,他会觉得身子略有些古怪。
车马不宜,又难以启齿的古怪。
七冥方才正伸手。
不过那壶离我近了点。
无论算是侍寝,还是属下,替我加水是他的份内事。所以他算是失职失礼了。只不过出门在外,可轻可重罢了。换成是在庄里,仆从是定要领罚的。我虽然清楚规矩,却依旧容易不小心害了人。加上本就不喜欢,因此除了七冥,少有下人在身边。
其实,一个七冥请的罪,就够我受的了。
替自己满了些的时候,七冥便有些拘谨了,却又不好夺手。
觉得好玩,顺手替他满上,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反正我不示意,他们便不能自曝家门,七冥便请不了罪。
机会难得,机会难得。
侧瞄向他,心里猜测着,不由微勾起了唇。
七冥居然脸红了。
只是一倏忽,一点点。
却是货真价实的脸红了。
我知道,自己的唇角勾得深了几分。
"那边的公子!"许是有了醉意,泛舟的刚靠上岸,为首一青衣公子便微微踉跄着走过来,"几位公子眉宇不凡,可有兴致就这初起的春色,对酒当歌?"
"我们正赶路,这位公子好意,心领了,却是见谅。"自有水阁主,淡淡然替我答了。
君上大名,没有听见的少有,但是见过面貌的,却更少。
午时楼阁主,对于平常人而言,也只是富裕人家茶余饭后嚼烂了的传说。
"赶路?"后面一个更年少的上前来,"几位是去近青楼的吗?"
"正是。"水阁主微点头,"不知公子?"
"蓝公子,江公子,他们和我刚好同路呢。"少年回头,却是对着一同的两人说的。少年复又想起我们,搔搔脑袋,对水阁主微揖,歉意地笑笑,示意失礼,"我姓白,也是去近青楼的,却不识得路,可以和你们结伴吗?免得蓝、江两位公子浪费了这难得的暖阳清空。"
水阁主看向我。
打量了眼少年,淡色衣衫,一色的束发,玉面细眉,眼睛狭长深邃。
却是难得的书香清俊。
有趣……
我眯略略起眼,微笑,答,“甚好。”
没有多余的马。
我伸手将那少年揽上马,"白公子,屈就了。"
"这是西阑的大马罢,好威风啊。"少年回首,灿然一笑,理了理马鬃。
座下的马却甩开头,打了个响鼻。
"性烈,公子小心了。"莫兰冷清清的嗓子淡淡提醒。
我笑笑,垂眼,正是少年白皙光洁的颈后。
有人按捺不住了呢。
明明是个通透的,现下却成了傻子。
"多谢公子,我姓白名迩筹,遐迩,谋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话到后来,却是对着我说的。
"好名字。"随手替少年扣了扣耳边的鬓发,"他叫参三。参汤,三餐。后边那两个,参左,参右。"
少年噗哧一声笑出来,连忙侧身抱抱拳,"公子?"
"商君。"我随口答,回首看向七冥。
少年也转头看七冥,"那,这位公子呢?"
七冥微低了头,正是侍寝的人要守的礼,加上背光,我看不到他神色。
马背上毕竟有些颠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