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燕王的母亲早逝,先帝疼惜两个无母的孩子,于是将大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交由罗太后抚养,至于燕王便是眼前这位姚太妃养大的。平日里进宫见到姚太妃,他都的恭恭敬敬的当亲祖母似的。因为姚太妃素来严苛,稍有错误便是一顿责罚。
“这……”庞邈站在临街酒楼的幔帐后面,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罗太后和姚太妃,再看颛孙咏致被侍卫淋了一头的冷水后,再无先前的嚣张跋扈,颤颤巍巍的跪在太后的车驾前痛哭流涕。
曹律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前两日太后娘娘和太妃去寺庙小住,不想今日回来,倒是凑巧了,如此燕王再也做不了假。”他又对身后侍从低语几句,那人赶紧下楼去办。
挡在路中央的马车终于被侍卫拉走,罗太后的车队得以继续前进,颛孙咏致做为堂堂世子,被侍卫押着跟在车驾边,垂头丧气的模样在百姓们的目光中更显狼狈。
曹律原先安排好的一些人不必再出场演戏,在太后车驾离去后,百姓们“嗡嗡”的议论声反而更响了。
现在人们都意识到一件事——受世人尊敬爱戴的燕王撒谎了。
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猛然间爆出这么一件事,论谁也有点难以接受。
曹律抓住庞邈的手往屋里走,将楼下一切喧嚣抛到身后。他们所处的是酒楼中一间古朴安静的客房,桌上摆着数道小点,某个快要做新郎官的人正忙着胡吃海塞,两人也坐下吃点东西。
不多时,窗外天空上,渐渐聚拢起乌云,空气中弥漫开潮湿的气味,原本热闹的街市渐渐冷清了。庞邈先出门,准备趁下雨前回曹家,曹律和公玉一笑等会儿要回衙门,他们不同路。
下楼的时候,一名容貌俏丽、衣裙华美的姑娘一边指责身后的丫鬟,一边攀上台阶。庞邈怔了一下,脸对着一旁的墙,侧过身去让路。那姑娘起先没有注意到庞邈,也没道声谢,依旧在数落没用的丫头。
待姑娘走过去了,庞邈赶紧下楼,跟着的锦绣奇怪的回头看看。
快要下雨了,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名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锦绣把钱放在柜台上,铜板发出“叮叮当当”声响时,伴随着姑娘的大喝——
“诶,你给我站住,说你呢,那个青色衣服的。”
庞邈当做没听见,正要出门,忽然眼前身影一晃,那姑娘竟是快步抢到面前,一双杏眼含着一抹疑色打量过来。
“我认得你!”握着鞭子的手,直指庞邈。
庞邈自然认得眼前的姑娘,正是燕王的女儿、颛孙致咏的亲妹妹容云县主,一个刁蛮到不可理喻的姑娘。他微微蹙起眉头,担忧的不是被她纠缠,而是如果此时曹律走出房门,正好打了一个照面,岂不是让人怀疑燕王世子当街出丑的事情,其实是曹大将军一手安排出来的?
“你是庞邈的妹妹吧,长的还挺像。”容云让丫鬟挡着庞邈的去路,自己来回踱步,不屑的打量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呵呵。”
“这世上的凤凰,唯有皇后一人。”庞邈冷声说道,“请您说话谨慎一些。”
容云冷哼一声,抬眼看看空荡荡的楼梯和走廊,接着又瞟一眼不起眼的丫鬟锦绣。曹大将军不在场似乎给了她莫大的底气,盘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您是谁?”庞邈反问道:“我没听说帝都府衙里有女官差。”
容云柳眉倒竖,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手里的鞭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抽,“你管我是谁,我问了,你就要答!”
她带着的丫鬟慌忙说道:“我家小姐是容云县主。”
“要你多话!”容云不由分说,往丫鬟身上抽了一鞭子。
那丫鬟哀叫一声,躲到旁边不敢再插话。
庞邈正好有了空隙,得以往门口走去,“这家的糕点不错,我来买,犯法吗?既然您是容云县主,不如多关心关心刚才在大街上丢人现眼的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