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律走了,庞邈望着远去的背影,心想无论如何将来要加倍的补偿这份亏欠。
等到看不见曹律的身影,一大家子人回到府中。有侍卫过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少夫人收拾完行李。那名侍卫,庞邈认得,正是陪伴着他躲过一路追杀搜捕,来到宫门前的人,名字叫做章牧。
行李不多,装样子的拿几件换洗衣服和胭脂水粉,再从曹律自己的小仓库里挑两样礼物就行。庞邈没有得意忘形,临走之前去见过曹夫人,中规中矩的行礼问安,又关切了几句,这才离开曹家。
庞夫人见到儿子忽然回家,十分惊喜和意外。这两日关于曹律的风言风语,她没有少听见,着实担心不已。今早刚听闻曹大将军率兵打仗去了,又害怕儿子在曹家受欺负。
庞邈先谢过章牧一路护送,拿了些银两作打赏,便让他回曹家去。然后,他将这两日的事情,省去那些危险的,说给母亲听,让她不用太过担心。
“唉,只求曹大将军平平安安的回来。”庞夫人双手合十,默默的向天祈祷几句。
当天中午,大理寺衙门传来消息,说是在提审之前,向珍儿用一根腰带上吊而亡,官方的意思是她自己清楚事情败露,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所以畏罪自杀了。至于那日夜里差人追杀曹少夫人的瞿司直,已经被革职查办。
庞邈心想,定然是燕王那边的人马杀人灭口,这样一来,诬陷曹律的事情就能全部推卸在这个小妇人的身上。
在同一院子里共处的日子并不长且不大愉快,庞邈的心思自然不会在向珍儿身上多做停留,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装模作样的过了两日,庞邈装作去城外寺庙小住祈福的样子,离开庞宅。在外面晃悠到傍晚,找了地方换回从前的衣装打扮。卸下满头的珠钗和假发髻,以及累赘的层层衣裙,仿佛肩头的那一块巨石被远远的丢开,轻松的整个人仿佛要飘起来了。
庞邈满意的掸了掸青色的圆领袍,潇洒的打开手里的折扇,大踏步的往家赶。
离家门口还有点距离,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和门房说话,心头不由地大惊,忙掉头准备躲开,不想门房眼尖,已经高喊出声“少爷,您回来啦”。
门口的人跟着回头望来,庞邈干笑两声,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薛晋夷。
庞邈原本想着,反正他现在冒充妹妹的身份待在曹家,按理“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门风严谨的曹家,更不可能有他和薛晋夷说上话的机会。加之,庞家一直对外说自家少爷远游未归,如此这般,就不会有碰上薛晋夷的一天。
这次他换回男装,也是想着偷偷摸摸的回到家,谁也不告诉的。
谁料想,薛晋夷居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
谁忽然被人告知自己找寻了将近一年的父亲的下落,会不惊讶不感恩,不来看一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料事如神?
庞邈看眼门房。门房忙笑着说道:“少爷,这位是兵部侍郎家的薛大少爷。”
“……”庞邈装作因为光线昏暗而没看清的原因,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薛晋夷那张英俊fēng_liú的面孔,接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薛公子,有失远迎,请恕庞某刚才怠慢了。”
薛晋夷风淡云轻,不介意的拱手回礼,“冒昧造访,是在下失礼了。”
“薛公子来寒舍,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庞邈不大想把薛晋夷请进家门,因为如此便意味着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在下前来,是想谢过令妹帮助在下寻得父亲之恩。”薛晋夷盯着庞邈,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庞邈有种怪异的感觉,来自于薛晋夷的目光,这种长久的注视,会让人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