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过去看一眼。”温别玉说。
正如他结婚父母过来看一眼,父母住院,他也过去看一眼。
俞适野点点头:“明天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工作忙……”
俞适野一抬手,直接在对方脑门上弹了一下,把人的话给弹没了,再反手扣住人的后脑勺,将一个轻柔安抚的吻落在自己刚才弹了的地方上。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工作再忙,陪你一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
温别玉的父母并不在上海,但距离上海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能达到。
他们一早出了门,等到达医院门口,正好是上午十点。
修得气派的大门人群进出,望着高耸的大楼,俞适野前进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下,立时落后了温别玉半个身位。
温别玉回过头来:“小野?”
俞适野抓住温别玉的手掌,若无其事地笑道:“在想待会要用什么样的姿势见你妈妈。”
“还能用什么姿势?”温别玉也笑上一声,反握俞适野的手,举起来,晃一晃,“当然是以这种合法家属的姿势去见了。”
两人手握着手,一路到达温别玉妈妈所在的楼层。
温别玉的妈妈原本住的是走廊床位,昨天俞适野知道事情后,打了两个电话,把她调到了单人病房,病房内的陈设还不错,电视沙发单独洗浴间,如果没有吊瓶和护士,以及躺在病床上的憔悴的女人,这里看着就像是在住酒店一样。
“……妈。”温别玉叫了一声,“我和小野来看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躺在床上的温母立时激动起来,偏坐起半边身体:“你来了!小玉,过来,快坐下。”
温别玉想问的是母亲的身体状态。
但温母第一想说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她拉着温别玉的手,神色除了痛楚之外,更添愤恨,愤恨全是针对温别玉父亲的,她迫不及待地对温别玉诉苦,甚至忘了就站在旁边的俞适野:“你知道吗,你爸爸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半点声息,打电话电话不接,再打就关机,你说他是人吗——”
事情又回到了昨天电话里的情况,温母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温父的不是,从吃饭睡觉做家务的生活琐碎一路说到看病买房这样的大事。
好像生活里的所有都是可以抱怨的。
俞适野接到了温别玉递来的一个歉意的眼神,他挑挑嘴角,回以微笑,估量着面前的抱怨短时间内是不会结束的,索性放空思维,将自己绝大多数的注意都转移到工作上,只留一只耳朵,听温别玉和他妈妈说话。
他们谈了好长一长串的温别玉父亲,主要是温母在说话,在温别玉的数次打断之后,好不容易,抱怨终于停止了,他们也能谈点正事,温别玉提议给妈妈找一个护工。
“……你说什么,你要给我找护工?为什么要护工?”
“照顾你,你自己一个人呆在医院,没有人帮忙做事不行。”
“你呢?”
“我要工作。”
“别开玩笑了,我要护工我不会自己请吗?我需要的不是护工,小玉,我需要的是你。”
“妈妈,我周末有时间会过来看你的。”
“小玉,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吧……你别走了……”
“如果你一定想要看见我,我可以帮你安排转院到上海。”
“上海我人生地不熟,你也要忙工作,你就在这里好好陪我几天,陪我受伤这几天,耽误不了你什么的。”
温别玉沉默片刻,掏出手机看了眼行程表,算了算自己的时间。
“明天我可以再留下来,后天有个必须参加的会议,会议之后……”
“小玉,”温母质问,“你是不是和你爸爸一样,不想呆在我这里?”
“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有事”这两个字,温别玉已经反复强调了很多次,但温母好像总是听不见,他有点疲倦,于是反问对方:
“……妈妈,那么当年爷爷生病,你们为什么不半个月里、一个月里,抽一点点耽误不了什么的时间,回去看看他呢?”
温别玉轻轻询问。
“当年的你们没有空,怎么能确定现在的我有空?”
魂游天外的俞适野听见这一句,迅速收敛起j-i,ng神。
他先去看温别玉,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虚虚将手合握,平静之中,带着三分冷然。
“你……”
俞适野再转向温母,看见温母的嘴唇在颤抖,接着,颤抖传遍了她的全身,她脸色煞白,就在这一瞬间,高声尖叫: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是你妈,我生了你!你这样对我是想让我和你爷爷一样,都去——”
“温夫人!”
俞适野立刻断喝,阻止了温母剩下的话。
他上前一步,挡在温别玉和他妈妈之间,他对温别玉说:“别玉,我想喝杯咖啡,能帮我带一杯吗?”
温别玉疑惑望着俞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