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犹澎湃不已,笔端之外更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
轻声脱鞋上了床。
颜鸾侧身熟睡着,鼾声微起,脸向里边。迟衡撩起他披散的长发,鼻梁高挺、腮骨滑腻、眉梢上挑到恰到好处,正好挠在心里最痒的地方,甚至连耳朵都有着完美的弧线。
俯身轻吻了一下耳垂。
太累睡得太熟,颜鸾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迟衡在颜鸾的背后躺下,将被子拉上,手握住了颜鸾的腰,心跳得更快更剧烈了,底下甚至迫不及待地翘起来了。如果颜鸾会生气,那怎么冒犯他都会生气;如果颜鸾不在意,那再过分一点儿又何妨。
于是,迟衡贴着颜鸾的背后,紧紧地依偎,那生硬的地方顶在不该顶的地方,但他一点儿也不想挪地方。
久梦成真。
听外面的寒风凛冽,身上心里一片火热,迟衡含含混混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他贴得更紧了。
清晨,他的手指骤然一疼,手猛然一抽却没松开,缓缓睁开眼睛,听见颜鸾依然疲惫的沙哑声戏谑:“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再不起来崔子侯又要把岑破荆挂起来了!”
迟衡不好意思地松手,飞快起身。
穿衣戴甲一气呵成,也不管那盔甲硬邦邦的冷到骨子里,一边穿一边问:“郎将,那你怎么办?”
“你只需像平常一样就好,无需管我,也别跟人说我来过。”
“你要藏在兵士里吗?”
“这你不必担心,等你胜利之后我自然就会出来了。”颜鸾笑了一笑,抚了抚他的短发,“你和岑破荆都是我看好的人,想干什么只管大胆地去干,别瞻前顾后,我还等着你把垒州攻下呢。”
心一阵悸动,迟衡手拿头盔,自信地道:“有郎将在,我什么都不怕。”
“不管我在还是不在,都不能怕。”颜鸾披上裘衣,想了一想,凝重地说,“迟衡,我知道从没有一兵一卒到现在,你们已经很辛苦,而攻打垒州本无需那么着急的。但我需要垒州做后盾,没有一个地方比垒州更合适了,越早攻下,我就越早没有后顾之忧!”
“郎将尽管放心。”
颜鸾拿起斗笠,忽然笑了:“迟衡,你的刀法真是不错。攻击时比你练刀时活泛多了,这样很好,不过需记住,你现在不欠刀法,欠的是如何统兵。”
说罢,颜鸾掀开营帐的门帘出去了。
迟衡一愣,飞快追了出去。门外是薄薄的一层雪,只有数个兵士在忙碌着,而颜鸾,竟已渺无踪迹。迟衡手中一片微寒,仿佛昨夜的温存全然是梦。
迟衡将所有将领召集过来,推翻昨日的安排。
先布撤退事宜,关键是如何撤得叫崔子侯以为仓促不已;再布疑兵阵,营造出浩浩荡荡全撤的阵势,半真半假;三布衡轭之阵,令容越打前锋,带一支精兵率先往渔水关,再布置数个将领随其后,越往后人越多;三项布置完毕。
各将领纷纷领命而去。
只有容越留下,难得严肃:“这次,是不是只能胜不能败!”
“是的。尤其是你领兵打的前锋,要经过逼|仄的渔水关峡谷,如果真有伏击,只能被动应战,反击的可能基本没有——甚至,对方都不需要兵刃相接,咱们就可能损失许多兵士。”
容越问:“这里是最难的吗?”
迟衡点头。
容越挑眉一笑:“就知道,除了我再没人有这能耐了。”
迟衡笑了,上前将他抱了一抱,盔甲相撞,声音清清脆脆:“我和岑破荆都打过最难的关隘,就剩你没有了,容越,无论如何都要挺到后面的援兵来助。”
容越一拳轻击过去,嘟囔了一句:“我知道难,但也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不回来了。”
迟衡心口一疼。
“容越,不能说回不来的话。我将你从泞州带回来,是期望能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
容越骇笑:“紫星台的人都不在乎名与利的。”
二人道一声珍重,容越大步离去。
迟衡把霍斥与古照川叫到营帐之中,将自己的派兵一说。
霍斥二人先是沉默,对视一下,霍斥笑道:“这还像点话,你若昨天细说了霍大哥也不至于担心整晚。那么,我们夷山众兵士该如何行军,你说来我听听。”
“你们在最后边,崔子侯若领兵来攻,将由你们来抵挡。”
“我们兵士众多崔子侯不敢硬来。”
见霍斥问得饶有兴致,迟衡越发自信了:“不错,所以绝不能让他看出我们的重兵在最后边。前边我已经用了疑兵之法,令人觉得重兵都押在最前边。而你们,不可用平常的阵法,宜用弯月之阵和鹤阵,这两个阵法都能将兵士疏散开来。弯月之阵的妙处在于因为是弧形,所以看上去极薄弱,诱崔子侯深入;再加以鹤阵,一旦收起两翼,两边包抄攻击猛烈,崔子侯的大部则陷入阵法之中。”
霍斥二人沉默了。
霍斥凝思:“这一切都基于崔子侯有埋伏有追击的基础之上,他若没埋伏没追击,我们这一路退兵就没有意义了,所有的阵法也毫无意义了——退出渔水城和渔水关外,咱们再想进来就难了。”
“崔子侯不会放虎归山容我们再去骚扰别的城池。”
古照川说道:“一定会有追击的,依照垒州多个城池的过往战事,他们的联系极为密切,绝不会坐视不管。迟衡,你这样的布兵,是让夷山军就成了主战之方,想拖住崔子侯,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