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滴着清清的水。
迟衡挑了一支白色的别在衣襟的扣眼上。
大门吱咯一声开了,有三四个人陆续出来,依旧华丽,中间的元州王依旧飘逸。最后一个男子牵出一匹马,蓬头垢面,神色黯然——正是迟衡一直在找的武都尉。
迟衡上前。
众人一惊,急忙围住了元州王。
迟衡旁若无人,直直地走向武都尉,眼睛如死去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武都尉一愣而后笑了,越笑越开怀越肆意,最后几乎笑成了凄厉:“果然厉害,这里都找到,怎么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是什么滋味,是不是比自己死了还……”
一记寒光闪过。
武都尉的话断在了中央,血光四溅,他的颈弯一道红线,无声地勾走了生命线,他訇然倒下,倒下时,嘴角还带着凄厉的笑。至死,眼睛都是大睁了,慢慢淡去了神采。
“生死,由命,还给你。”迟衡手握匕首,目无表情。
瞬间就人头落地。
刹那惊慌后,元州王的将领们迅速围过来。
迟衡的匕首并不长,在一群利器的包围之下,他几乎可以束手就擒。迟衡昂起头,看向元州王,无畏无惧。面向微微刺眼的阳光,短发凌乱,像一棵风雨之后绿意更霈实的树。
转瞬之间,杀了自己一员大将,元州王惊了,看清是迟衡后:“大胆!杀!”
一支枪如闪电一样刺过来,迟衡一闪,紧接着是数支箭羽,如密雨一样。迟衡挥舞着匕首,抵挡着第一波杀意。他势单力薄,又没有兵器在身,很快被逼到绝路上。
迟衡背靠白墙本能地抵挡着,阳光闪耀刺眼,他想,最后一次见到的朝阳,如此美妙。
“啊!来人!”元州王急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迟衡冲那边一看,惊了。
是曲央。
黑衣的曲央,他咬着薄薄的嘴唇,目光冷峻,黑如曜石,冰冷无一丝人情。手执弯刀,弯刀滴血,已有一个护卫躺在血泊之中。
将领们见了曲央,也都个个大惊失色,如同见鬼,无暇围攻迟衡,纷纷收了兵器,转身围过去护着元州王。
“是你。”元州王如临大敌,面色煞白。
“是我。取你狗命。”曲央冷冷一笑,看都没看迟衡这一边,挥起弯刀削向将领赖臬,刀光如雪,瞬间削去发丝无数。元州王急忙后退,将领围将上来。
曲央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迟衡热血涌上心头,挥起匕首,却发现根本不着力。
而其中一个将领的刀已经挥向曲央的背部。
迟衡一急,匕首出手,划出长弧。
挥刀的将领应声倒地。
迟衡飞本过去,不管脚边是什么,石子也好,花盆也好,竹竿也好,一脚踢过去,一场乱战变得更乱了。他们却完全不理会迟衡,只专心攻击曲央。
迟衡急了,赤手空拳,忽见旁边武都尉牵出的马,计上心头,翻身上去。
那马不肯走,他咬牙一狠,一拳击在马背上。
马对天长啸一声,飞蹄而出。
迟衡挥舞着长鞭冲了过来,曲央眼尖,这边应接不暇,这边却一个‘海底捞月’拣起侍卫的刀,大喊一声:“接着!”
只见那刀在空中划了一道血光落下,迟衡一扯缰绳,大马往前一跃,势如闪电一般他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大刀。
一气呵成的流畅,天衣无缝的合作,将领们都惊了。
大刀在手,迟衡一踹马肚,那马受惊一般扬蹄又起,冲着曲央飞驰而去。他挥舞着大刀,气势撼人,都见识过他刀法的可恐,将领们不由自主地闪开。
大马飞驰冲入人群之中,直冲曲央而去。
掠过曲央身侧,迟衡猛然一扯,大马长啸一声,扬蹄往曲央身边飞快地绕了一绕,曲央瞅准机会,拉住缰绳飞身上马。迟衡挥刀向左,曲央舞刀向右,一时无人能近,二人如天作之合,刀光剑影之际突破重围。
眼看将元州王和将领们甩在后头,迟衡将刀奋力往后一掷,那刀端端直直插在地上。
红日当头,飞马踏过树林,树叶飞速向后,雨后的露珠打在了两人的脸上,清清的凉凉的,空气中都是绿叶的青涩味道。那受惊一般的马随意奔跑着,迟衡信马由缰,由它带入大片的树林之中。
渐渐的,树越来越多,阻了前路,马才慢慢停了下来,信步走到一条小溪边,饮起水来。
二人相对无言。
曲央下马,掏出一块方巾,将弯刀擦拭干净。
迟衡也下马,将马爵马鞍都卸了,拍了拍马背。马仰天长啸一声,奋蹄而去,奔向深绿色的山林之中。
迟衡坐在溪边,将手放入小溪中,任水将手中的血迹冲得干干净净。秋日的阳光照下来,暖融融的。多日未眠,迟衡感觉一阵一阵的疲乏涌了上来,他双手抱着屈起的腿,头磕在膝盖上,沉沉睡去。
阳光是如此的好,如梦如幻,他看见钟序穿着白裳走过来,身影飘渺。
可以,不再离开吗?
迟衡握住了钟序的手,哽咽着说:“钟序,我好后悔啊。”
钟序的双眸湿了,他抚了抚迟衡的脸,眷恋地说:“不是你,不要自责。我也不甘心,但这是命。我这一世,命止于此……”他的眼神是如此不甘心,如此惆怅,压抑着无边的遗憾。
“当初要不是斩断那根绳子,你也不会死。”
“不是你,不要伤心,更别这么自责,我会更难受的。迟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