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脸色一肃,压了压火气,说:“你起来,我不杀你。”

“谢皇上!”我屁滚尿流地回了左席。

皇上坐回书案,定了定,才好整以暇地说:“宣。”

皇后陆氏施施然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宫中的掌事姑姑。

皇上说:“坐吧。”

皇后说:“谢皇上。”她一坐下,她带来的掌事姑姑就把她团团围住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两件事。”皇后没跟皇上客气,“第一件就是,上次我派人交给您的东西,不知皇上可看了?”

皇上不说话。

皇后说:“这怎么行呢?下个月初我要安排下去的,还请皇上多多费费心。您发话了,我们这些人才好开展工作您看是不是?这也是为了六宫的和睦,还请您多理解。您看,您说忙,难道臣妾不忙吗,臣妾可是为了六宫的事儿,每天二更才睡呢。”

皇上说:“我明天,明天给你。”

皇后满意地笑了。

“这第二件事嘛,”皇后放了茶盏,挥挥手,说,“又到了月中了,我特地带了这几个掌事姑姑来向您汇报工作。”

只见那几个掌事姑姑鱼贯而出,于是我和林书衡听了一个上午的账目,开春送进宫补种的桃花树多少株,桂树多少株,其中发现谁谁谁利用这个钻了空子,杖毙了,余款追回。各宫上月十五分发的宫人的簪花珠配多少多少,发现有人倒卖,涉事宫人杖毙的杖毙,赶出宫的赶出宫。永福公主的添妆太后从自家的库房开了多少多少,待公主出嫁皇上记得也添同等价位的,让各宫走水的疏忽的宫人全杖毙了种种。

说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皇后微微一笑,说:“如果没什么事臣妾就回去了。”

皇上说:“要不留下来吃个饭?”

皇后说:“下午还有事,就不吃了。”

皇后站起来轻飘飘看了一眼林文定书案上罗列的大大小小蹴鞠,施施然走了。

下午没什么事儿,今年冬天长,上书房不是我说,伺候的人真不行,地龙怎么烧都还觉得一丝丝寒气沁进来,不过想想也不能为难人家,上书房那放着的是多少王朝机密,万一走水了,全家的脑袋都不够掉。我和林文定和皇上三个人忍耐着在上书房办公。实际上也没什么公可以办了,就是皇上在发呆,林文定在看着皇上发呆,过了半个时辰,皇上拍板,我们三人一致决定去流春亭。

流春亭在距离皇上以前住的东宫不远的地方,是个建在地下涌泉之上的亭子,四周垂着不透风的芙蓉纱,先皇赐给皇上,是以示舐犊之情。据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冬日经常房反而去得少,先皇很开心。我想,皇上一定很怕冷。

我和林文定跟宫门口的公公领了牌子,皇上没让轿辇的跟,我们仨悄mī_mī地就过去了。

皇上说:“我知道有条近路,就是……”

林文定说:“危险?”他还对后宫走水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说:“怕是容易被宫中娘娘看见吧。”

林文定说:“那又如何?皇上是一国之君,难道各宫的娘娘不是人人抱着举案齐眉之意?况且这风雪交加的,宫中娘娘这时候应该都在各自的宫中,怎么会遇得上皇上呢?”

皇上说:“太天真了。”

我也说:“太天真了。”

林文定一脸不解,直到我们在几个公公的引导下,走了穿过御花园的近道,林文定惊恐地指给皇上看:“皇上您看,谨妃娘娘在荡秋千!”

皇上说:“都快下雹子了还荡什么秋千,让她回宫。”

一会儿林文定又惊魂未定出声:“皇上您看,淑妃娘娘在放河灯!”

又过了一会儿,林文定拉着我的袖子,对皇上说:“皇上您看……”

皇上说:“我看不见。”

不带轿辇,我们仨脚程还算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流春亭,宫女立刻把软榻茶点都端进亭子里,我们欢欢喜喜地进去了,端着热茶吃着点心,皇上很满意,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我觉得我爹到底还是疼我的,亏着皇上年纪小,若是到了先皇那儿,哪有这等好事?皇上自幼长在先皇膝下,恐怕玩伴都少。

林文定对皇上的亲民尤其感动,热泪盈眶表示毕生一定为皇上当牛做马,才能报答皇上的垂怜之意。

林文定表态了,我总不能不表态吧,我刚开口:“皇上……”

皇上说:“免了,一会儿有人来你们站着就行。”

亭外飞雪絮絮,银装素裹,在芙蓉纱上点点如落英,亭内暖意融融,林文定说:“这等场景,让微臣想起微臣小时候和族中兄弟过年家宴时的景象。”

皇上问:“你们小时候都做些什么?”

林文定目光炯炯地说:“和族中兄弟登高游历,曲水流觞,偶尔还前往山间拜访大儒,吟诗作对。”

我说:“和雍王他们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拿弹弓打世家府门口的琉璃瓦。”

林文定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皇上突然开口:“好玩儿吗?”

第7章

我干笑:“都是小孩子瞎胡闹……哪比得上皇上您行事威肃,让人望而生敬……”我猛地想起我信口开河不小心把皇上亲哥哥给骂进去了,连忙道,“都是我瞎胡闹。”

皇上笑了笑,没说话。

林文定憧憬地说:“皇上儿时一定十分可爱。”他父兄不在京城,没能长在天子脚下,颇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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