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伸手敲敲玻璃,松了口气,正自嘲自己倒退到九十年前,连胆子也变小了,玻璃上忽然又映出一张灰蓬蓬的脸,有个声音幽幽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哇!」
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幽灵,苏唯没忍得住,惨叫出声,他急忙转过身,就见一道修长的身躯站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充满了诡异的感觉。
他立刻把手电筒的光打到了那人脸上。
那是一张沉静冷峻又不失俊秀的脸庞,光线的关系,那张脸显得灰蒙蒙的,看起来有点可怕,不过却是他熟悉的人。
「沈玉书,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确定那人是沈玉书後,苏唯松了口气,摸着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说:「还好我的心脏够坚强,否则你很容易落得个误杀的罪名。」
「难……道……现……在……更……可……怕……的……人……不……是……你……吗……」
「我只是在做面膜……」
「为……什……么……要……在……我……家……的……地……下……室……做……面……膜?想……吓……死……人……的……是……你……吧……」
幽幽话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传来,苏唯立刻伸手制止。
「拜托!拜托你能不能用正常的语速说话?」
沈玉书沉默下来,注视了苏唯五秒後,突然走到他面前,扳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面对玻璃窗。
「你为什麽要在脸上敷这种奇怪的东西?是想吓死谁?」
「这不叫奇怪的东西,这叫面膜,是美容用的。」
虽然乍看去是有点吓人,尤其是在黑灯瞎火的地方。
看着玻璃上映出的绿油油的脸庞,苏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样子是有点恐怖。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这个时代没有面膜呢?
所以他只好自制了一些面膜来用,他本来是想追求淡绿色的,但敷脸的纱布上浸了水果蔬菜的汁液後,变成了墨绿色,不过第一次操作,难免有失误,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是看到你出门了,才进来的,所以主观意志上,我并没有想吓你。」
「对,你的主观意志是想偷东西,但我的事务所的地下室里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真令人遗憾。」
「那倒没有,至少我弄清楚了一件事。」摸着玻璃,苏唯说。
手腕一紧,沈玉书拉着他走出去。
「我也弄清楚了一件事,对付一个小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投入大牢,所以还要谢谢你主动帮忙提供人证跟物证,那麽接下来,我就可以给巡捕房打电话报警了。」
「都说了我没有想偷东西了,如果要偷,我会偷你的办公室,重要东西应该都放在那里吧。」
「没有要偷?那请问你是怎麽进入我的事务所的?」
「呃,如果我说是你忘记锁门的话,你会信吗?」
「而且还顺便忘了锁地下室那个锈得几乎打不开的大锁吗?」
「听起来有点糟糕,作为开锁方面的行家,我建议你换新锁。」
「谢谢提醒,我会换的。」
说着话,沈玉书拉着苏唯来到了一楼的事务所。
这里原本是沈玉书的父亲移居到上海时购买的房子,地处贝勒路跟霞飞路交叉的拐角位置,周围有不少卖店商铺,是个繁华的区域。
自从得到了洛正夫妇的首肯,沈玉书就请人重新装潢了这栋旧宅,把它翻修成侦探事务所。
一楼是书房、实验室跟会客室,二楼的房间用来休息之用,至於地下室,他还没想到用途,就暂时搁置了,没想到会被苏唯捷足先登。
进了房间,沈玉书走到书桌前,拿起话筒就要拨打,被苏唯扑到桌上,及时按下了挂机键,然後仰起头,堆起一脸灿烂的笑,问他。
「你不是来真的吧?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更别说我们还合作过。」
「你觉得我有善良到被小偷光顾了,还跟他称兄道弟的程度吗?」
「没有,你看起来没那麽m。」
「什麽?」
「呃,我的意思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别那麽咄咄逼人嘛。」
苏唯继续堆笑,又冲沈玉书眨眼,可惜沈玉书视若不见。
「在动用美男计之前,请先把你脸上的怪东西拿掉,还有,给我抛媚眼是没用的,我对男人没兴趣。」
苏唯这才想起敷在脸上的绿纱布面膜,他一把扯下来,站直身子,正色说:「好,我知道你跟你的偶像一样,只对案子有兴趣,那我们就来说案子好了,你有没有想过洛叔提到的这栋房子闹鬼是怎麽回事?」
沈玉书眉头一挑,冲苏唯冷笑。
「看来你不仅喜欢偷东西,还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不,这叫收集情报,而经过我对情报的收集、汇总再加以分析,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沈玉书把话筒放下了。
苏唯竖起食指。
「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没有鬼,所以洛叔见到的鬼一定是人扮的,这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人想在这里找到某种东西,为了掩藏身分,他们做了伪装,就像我敷面膜一样,以防万一被人看到,还有掩饰的余地,事实上这种装扮还真派上了用场。」
「什麽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