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假如立场和目标正确,越是简单粗暴的手段也往往越是有效。
王储妃看着热心建议她暗杀路易十五的两个人,一瞬间失去了对于生命的实感,仿佛她们要讨论的只是一颗白菜要不要被吃掉。这说不定是她脱离将人命视为宝贵财富的现代社会,融入那个命比草贱的旧时代的表现。
生命无价,但生活的成本有价。曾经,将一个普通人养到18岁,‘’费的不过是粗茶淡饭,现代却要‘’费‘精’致的食物、放松的娱乐、良好的教育。当人类个体创造和消耗的价值足够大时,人就会越来越重视自己,人文主义乃至人道主义也就出现了。
而她的初心本应是提高人的价值。现在,她却要将一条生命归零。郎巴尔的脸忽然浮在眼前。如果她在这儿,肯定是不会赞成的吧。
玛丽很久才开口。
“明年5月中旬,如果国王还健在,你们就动手。”郎巴尔的手稿上就写着国王的死期。玛丽可以说服自己是在拨回历史正轨——这跟她要做的事对照起来,真是绝佳讽刺。
“为什么还要等一年?”
玛丽掩饰着内心‘波’动,语气平稳:“国王一旦去世,‘巴利党’就会倒台,留下大片权力的蛋糕;但现在我们还没有实力参与瓜分。一定要让他死在适合的时候。”
在凡尔赛宫的日子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了:那时小路易几乎整天埋着头,自己干自己的事,对玛丽闷不吭声;如今他则每天都以不同的名目,邀请妻子与他同行。对爷爷暗中做的小动作,他毫不知情——至少表面看起来,路易十五对玛丽的态度仍然和蔼。
王储一心一意地只是遵照这两年看到的那些追求方法,想获得玛丽的芳心——仿佛他已经忘了对方是她的合法妻子。
为了庆祝返回凡尔赛宫,玛丽准备举办一个舞会;这当然得到了王储的大力支持。
明面上这是为了高调宣布她的回归,实际上则是为了结识笼络一些目标人物。现阶段她不便于过于密切地接触政治人物,以免刺‘激’国王,但她可以结识这些人的妻子、姐妹甚至情‘妇’。
阿妮珂这两年以普罗旺斯伯爵的情人、著名沙龙‘女’主人的身份出入宫廷,早就把重要人物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摸’透了。根据郎巴尔的手稿,玛丽还另外给阿妮珂指定了几个需要深入调查的对象——都是会在未来历史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
比如路易十六将会任命的财务总管杜尔阁。他是一个重农主义者,深受启‘蒙’运动的影响,上台之后主持了一番改革,对下层人民有利,但遭到贵族强烈反对,最终失败下台。
接任他的是内克尔,一个中间改革派;不过,也正是他出版的一本解析法国财政状况的书,成了法国大革命的□□之一。他的妻子内克尔夫人也相当有名气,是一个颇有影响力的沙龙‘女’主人。
要掌握一个政权,无非小米加□□。财税人才值得注意,军队也不容忽视。
好在她已经有了两位可靠人物——诺阿耶公爵和伯爵两兄弟,透过伯爵夫人的关系,都是她的支持者。他们出身名‘门’、身居高位,历经百战,德高望重,是有力的靠山。
他们的缺点也显而易见:忠于国王,难以控制。他们都是路易十五亲封的元帅,可能会反对国王做出离婚的决定,但要让他们起来对付国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有极大可能,这种忠诚心也会延续到路易十六身上去。
在某个时刻,玛丽必定会亲自提拔一些军官,取代他们的位置。
至于人选,真不是难事——近期有在美国独立战争中援美的那些著名将领,远期还有拿破仑封的十八个元帅,哪一个不是人才?
舞会上,她努力地与太太们建立初步友谊的时候,王储忽然到她身边。对方识趣地结束谈话,给小两口留下‘私’密空间。
“怎么了?”
路易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或许有些唐突,”路易轻咳一声,“晚上我能拜访你的房间吗?”
确实真他妈的唐突。
玛丽吞下快要冲到嘴边的粗口,衷心祈祷王储不是想要行使某种丈夫权利;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觉得身体也没准备好——没成年就进行x行为极有可能对未成熟的器官造成损害,这也是“落红”出现的原因之一。成熟‘女’‘性’、充分前戏的情况下,即便初次也未必导致肌‘肉’撕裂。
还好她心里有底:路易还没有接受过那个关键‘性’手术——历史上他在手术后才与玛丽顺利有了夫妻生活——所以现在他还不大可能主动要求。
果不其然,晚间他在站在玛丽面前,微低着头——或许因为锻炼的缘故,他已经比玛丽高了半个头——轻声说:
“我知道可能你还没有接受我,也不会因为心急做任何强迫你的事,”他凝视着玛丽,“但是现在,因为、因为一些原因,我得和你一起睡。只是一起睡,我不会碰你。好吗?”
“……我明白。你本有权利这么做的。”
路易对她的回答还是有些不安。他仿佛发誓一般:“你放心,你在凡尔赛宫……很安全。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
他知道了。玛丽想。显然,从某个渠道,他知道了离婚危机。所以他必须向更多人证明他们夫妻之间如何甜蜜美满。
该拿他怎么办?
一方面,她的地位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