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球又沉默了,他想沉思一下该怎么接话,然而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一张皱皱的全家福,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放下所有脸面上东西,恳求道:“我只是有个请求……”

岑沚觉得有些稀奇,把筷子放下,给了沈沂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到阳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花圃静静地不出声,等待下文。

“我希望您能在必要的时候,给我的家人一点帮助。”

您字用得有些刺耳,让岑沚微微错愕了下:“嗯?”

这个张球太陌生。

他还记得前阵子,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还气势汹汹地来公司闹事,像个黑社会的头头,然而现在……

“我走投无路了。”张球平静地说着,然而鼻音却浓重了起来,许久之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道:“求你……”

“先见个面再说。”岑沚还是觉得太不对劲,他有直觉,有大事会要发生,但是张球混乱的三言两语却不能让他知道点什么。

张球有些惊喜地瞪大了眼,刚想报上地址,一个黑影子却覆在了他的身上,黑压压地,将他半个人都遮入一片阴暗之中。

他惊愕地抬起头,就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惊恐地瞪着眼,就快把眼珠子给瞪出眶。

男人带着墨镜逆着光,整个人散发着的冰冷的气息不同于岑沚那种温和的冰冷,张球对陌生的气息总有种微微的恐惧感,然而此时,被遮掉所有光芒的他,更是觉得惊悚。

耳边听筒里传来岑沚不耐地催促。

那是他在彻底绝望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那声音依旧如第一次听的那般冷冷淡淡,却再没第一次所听到的那份讥讽与不屑,反而有种着急的担忧。

他突然有种铺天而来的感动,他在这些感动里回想起自己这一生。

一个大男人,在小村庄里原本本本分分地干着农活,后来娶了个秀气乖巧的媳妇儿,生了两个孩子,三代同堂,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后来孩子生病了,他得要给孩子治病,田里不赚钱了,他带着一家老小来到杭州打拼。

每当去领那份微薄的工资的时候,工头那轻蔑不屑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大街上有手有脚还出来骗钱的乞丐似的,自尊心被狠狠地捻在了脚下,然而为了孩子,他只能忍。

再后来,他遇到了王席贵,王席贵见他们可怜,便把他招去公司里当个小保安。

过了段时间,孩子病情恶化了,不能再拖,他急需要个十几万来给孩子动刀子。他去和王席贵借钱,对方也爽快答应了。

自此之后,他把王席贵当神一样敬仰,王席贵让他做的所有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句怨言都没有,然而……

他被抛弃了。

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直到后来,他都没有恨王席贵半分丝毫,他依旧感谢他,感谢他愿意救他的孩子。

这就是他短暂又平凡得不行的一生。

张球满足地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眼里满是感激与敬仰,他盯着面前正在给枪上膛的男人,咽了咽喉间的酸楚,哑着嗓子,笑着冲听筒说:“媳妇,你说什么呢!哥马上回去!不就去吃个烧烤吗!着什么急啊!还怕饿着你?……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北航道第一家是吧?行了行了,挂了。”

岑沚听得莫名其妙,正想问什么呢,电话就被挂断了。

岑沚摸不着头脑地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打回去。

见自家先生打完电话回来了,沈沂正好刚吃饱擦嘴巴,问:“是谁呀?”

岑沚摇摇头,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张球。”

“说什么了?”沈沂把纸巾扔垃圾桶里,又问,“先生,明天是要出门吗?”

“嗯,要去买点东西。”

沈沂一听要去买东西就来劲儿了,忙凑过去缠着岑沚:“先生,我能去吗?”

“不行。”岑沚毫不犹豫地拒绝,手轻抚上他的胸口:“这里还伤着呢。”

“不痛的!”

“不行,明天很热,别把伤口闷坏了。”

“我可以不穿衣服的。”沈沂天真的嗫嚅道。

“那你现在可以tuō_guāng衣服去楼下转一圈,看看我会给你开门么?”

“……”沈沂低下头,低低地说了声不会。

……

然而第二天岑沚还是把人带出去了,因为东西是给他买的,所以至少得要他喜欢才能买,更何况超市里有空调,也就不会特别热了。

“这个怎么样?”

家具先看起,岑沚指着一张古朴的红木桌子说道。

沈沂犹豫了,过了会儿还是摇摇头,踱着步在一大排桌子面前慢慢看着,最后指着一张棕褐色的电脑桌说:“先生,这个颜色好。”

岑沚跟在他身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是一台普通的台式电脑桌,大概放很久了,尽管上面并没有灰尘,但是木头的颜色有些老。

岑沚看了看价钱,有些惊讶,这张桌子比刚刚他看中的那个要便宜大概两到三倍的价格,回过头狐疑地看着沈沂,问:“你真喜欢这个?”

“是的!先生!”沈沂毫不犹豫地点头,视线紧紧地缠绕着那张桌子,眼里满是喜爱与憧憬。

傻小子大概是真看上那张桌子而不是为了给他省钱,岑沚有些无奈又失望地想着,还是让售货员包装了下,留下地址和电话,等他送货上门。

两人又去看了看床。

家里的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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