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少嫣无奈道:“噢,我其实是出来找你姨妈的……就是我妹妹,她又跑来大齐了。”她边说边替蔺采理了理领子。

薄脂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俩的互动,一手执棋,一手托着腮。阮少嫣像是想起什么,回头朝他一笑:“我也给你买了哦!小小年纪为什么总穿一身黑,又不是去奔丧。”

蔺采嘀咕了一句:“可不就是奔丧嘛……”

碍于薄脂的威胁,他没敢和阮少嫣实话实说,只道他和蔺即川在帮助任逸尘寻找记忆的时候走散了,薄脂是他的朋友,两人准备在望京与蔺即川他们会和。他自己打算等到了望京,找机会摆脱了薄脂,再让阮少嫣带他去找蔺即川。

思及至此,他又看了眼被阮少嫣拿着件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的薄脂。

原来他叫薄脂,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不过一想到对方的“隐疾”,蔺采又释怀了:反正人家也不算男的了……

薄脂迫不得已,躲到屏风后去换衣服了。阮少嫣看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她又看了眼蔺采,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你在笑什么?”蔺采问。

“没有没有。”她说,“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桌上放着份江湖日报,阮少嫣拣起来翻了翻,看着那些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恩怨情仇,忽然有些感慨。

“哇,据说昨夜马帮的少帮主死在了勾栏院,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真是太可怕了!”

阮少嫣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报念给蔺即川和任逸尘听。

蔺即川说:“真的?杀人都杀到勾栏院里了,这世道真坏。”

阮少嫣坏笑道:“这下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了!”

任逸尘听到她的话语后,吓得将她看了又看,觉得对方简直就是女版的师兄!

一路上,阮少嫣和蔺即川有说有笑,只有任逸尘一直保持沉默,坐在马上四处看风景。

就在阮少嫣和蔺即川就江湖局势谈得风生水起时,任逸尘突然说:“你们看前面。”

林野荒径,对面迎来了一辆奇特的轿子,抬轿的四个少年头戴玉佩乌帽,螺子青衣袍上隐现回纹,统一生得眉目如画,宛如好女。阮少嫣仔细留意了下,发现他们的脚步飘渺轻灵,身上真气浮动,应该都是用轻功在行走的。

少年们抬着轿走近,与他们的三匹马刚好迎面对上了。

阮少嫣悄悄扯了下蔺即川的缰绳低声问道:“大白天的不会是见鬼了吧?还是说这是你们这儿的什么帮派?”

蔺即川额上冒出一滴冷汗:“真背时,居然遇到葬花宫的人……别说话,咱们和他们没仇,应该不会有事。先下马让路吧。”

阮少嫣见任逸尘也翻身下马了,只好跟着他们一起把马牵到一边去,等待少年们抬着轿离开。

轿子与他们错身而过时,阮少嫣抬起眼,风把帘子吹起了一角,她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

她在心里想了想:“……琵琶?”

蔺即川见轿子远去后,才松了口气。拍拍马背,示意两人上马继续赶路。阮少嫣本想问他有没有听见琵琶声,但话说出口却是:“你说他们是葬花宫的人,那是一个帮派么?”

“嗯,葬花宫是个杀手组织,而且里面的成员都是……咳,”蔺即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才讷讷道:“他们,都是阉人。”

阮少嫣尴尬了一下,只得说了一句:“噢……那也算是身残志坚了。”

任逸尘实在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蔺即川却觉得那螺子青的颜色很是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们于傍晚到达了一处小镇。

任逸尘坐在床上,衣襟大敞,蔺即川正低着头在给他换药。

“你和她好像挺合得来。”任逸尘说。

蔺即川噫了一声:“真酸,我求求你别说话行么。”说完便用牙咬断了纱布,替他扎紧。

任逸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衣服整理好后就推门出去了。

“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又爬树去?”蔺即川问道。

“是啦,你不用管我了!”任逸尘懒洋洋地说。

他出了客栈,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反正他一直都知道蔺即川就是这个样子,又何必难过呢?

任逸尘抬头望了眼天上那轮圆月,白亮得如同银币,又像是一颗将坠未坠的眼泪。冗冗的月色墓碑一样沉重地塌下来,压在他的心上,潮湿冰凉,完全是泡在水里的夜。

隔壁楼上的歌女婉转唱着一曲《与郎说》,胡琴凄哀,衬着月色,更让人心寒。任逸尘在那间楼前停了下来,他迷茫地看着楼里热闹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奴有一段情,唱与郎君听。”歌女嗓音柔媚,手执红牙板,烛火明亮,她的脸上并不见悲色。

歌女下场后,又上来了一位金发女子。她两手抱着一架造型别致的琴坐在舞台中间,琴声响起,泠泠然如珠玉落盘。她弹的曲子分为三段,由于那张琴来自异域,所以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与传统的琴瑟都不一样。

任逸尘听了一会儿,自觉没趣,正打算起身离开时,旁边坐着的一位负剑的中年人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浑身上下居然都开始喷出血来!

任逸尘睁大了双眼,一滴血溅到了他的眼睛上。

蔺即川慌慌张张地找到他时,中年人已经被抬走了。

“我听他们说,死的是真剑阁的一位剑师。”阮少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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