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拾材火焰高么,何不再加把火,帮温于斯治治上火的毛病。
他皱了皱眉眉,略显不悦,“利用?温念远,你这是在指责我对你没有真心?你还有脸说我对你没有真心?!我明知你是我这一生痛苦的根源都没想过要毁了你,我不够真心?”
“你知道我住在温家这些年里,有多少机会可以让你毫无破绽地死于意外?或者让你生不如死?可你看,你一直活着,活得好好的,甚至可以像这样气势凌人地站在我面前,指责我对你只有利用!我不喜欢你?我利用你?温念远,你扪心自问,你可有心肝?”
他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开始还有些故意的心思,到最后不知不觉入了戏,干脆将心底的怨愤一股脑儿向温念远砸去,这个蠢货,自以为了解他,他了解个鬼!
他以为他跟踪技术能有多强!能一次一次的追到他?他以为他武功是有多好,能一次又一次地替他解围?他以为……他以为他下的面能有多好吃,其实吃了根本三天都不想再吃东西,可每次他端到他面前,他还不是面不改色地吃!
真想骂他一句小兔崽子……七弦差点儿没能维持住自己风度翩翩的模样,恨不得咬牙切齿捉住温念远打一顿屁股,尽管这家伙早就过了能让他打得嚎啕大哭的年龄了。
“我并非此意。”温念远也有些意外,他本意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却没想到反而惹得七弦震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七弦气得两颊嫣红的模样……还挺诱人的。
不自觉的上前一步,想伸手拭去七弦额上的汗水,已被七弦狠狠瞪了一眼,那张艳丽却也无情的薄唇中吐出让人恨不得以吻封缄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恼人言语,“滚去温于斯那边,如果还想见我,就当一回真真正正无案不破的七弦公子,揭开所有疑点,自然找得到我在哪里。”
说完他竟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轻功运至极致,几个兔起鹘落便消失在林中,把温念远留在原地,好像完全无所谓他是不是在他身边。
连原本因为被忽略而蠢蠢欲动的温于斯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个七弦,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明明知道他跟他之间的博弈就在与温念远的去留,竟敢就这么自己走了留下温念远在他身边。
温于斯迟疑了一下,在去围捕七弦将他杀人灭口和留下来把小儿子先困在身边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了瞬间,还是决定先稳住温念远。
他不信,把温念远扣在手里,七弦真敢做出什么来,最后还不得乖乖地自投罗网?
“弦儿,该跟我回去了。”他将手负于身后,淡淡地说,幸好刚才那野/合的一幕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看见。
没有人看见的事情,自然就等于没有发生过,温家还是那个温家,依然会如日中天,他也依旧是风光无比的温家家主,人皆敬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棋子有时候总会不愿意听话的。
温念远忽然掀起长衫一角,先单膝下跪,再恭恭敬敬双膝跪地,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地向温念远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他非常用力,额上沾满了落叶枯草与污泥,被石子咯到的地方,有血迹顺着额头流下,糊了眼睛。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转身决绝地要离开,并没有因为七弦的提前退场而回到温于斯身边,他走得那么决然那么地义无反顾,这一刻他神秘莫测得好像他那个永远噙着一抹凉薄笑意的哥哥。
这种时候,温于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温念远和七弦,面容上还是有三分相似的,到底是兄弟……
他阴沉着脸,拒绝承认这个明显的事实,无声无息地出手,打算打晕了温念远强行把他带回去,这个孩子虽然武功天赋都不错,行走江湖的警惕心也有,但温于斯清楚,他是不会防备亲人的。
然而他的手掌终究没有劈到温念远的后颈,对方微微侧头,用双指挡下了这一下暗袭,然后侧着脸,平静无波地看着他,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神色,好像在说原来你真的会这样。
该死的,他的这些个儿子这些年来一个个都那么倒施逆行他都没有表示失望,他们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他。
温于斯还要下手,温念远忽然蠕动嘴唇,低声说了句什么,这句话让温于斯有一瞬间的惊诧,只在这弹指间,温念远已经脱身离去。
他说:“命犯血煞,怨气缠身;众叛亲离,不得善终。”这是当年七弦的批命,而温念远在听到七弦走前留下的那句“当一回真真正正无案不破的七弦公子”,其实已经暗示了太多东西。
——比如温于斯对七弦所做下的丑事,是否只有药引一件?
七弦已经杳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