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怎样的人?哈,世界上还有谁比你更熟悉他!是个蠢蛋,是个自大狂,是最有眼无珠没品位的家伙,还是……是什么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不是我的。
蒋亦杰垂下眼皮烦躁地“啧”了声:“非要说这些吗?”
蒋庭辉一愣,随即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随便聊聊。”
“叮叮咚——叮叮咚——”
雪糕车像个八卦无比的路人,远远参和起兄弟俩的交谈,不厌其烦地活跃着气氛。
“你怎么样,”蒋亦杰伸手指向大哥依旧红肿着的嘴角,“古展下手真是够狠!”
蒋庭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古展这个人,向来不把别人当人看。不过和龙准、佛头相比,他算是好对付的了。你看,脾气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打一顿,打完了也就完了,总比整天笑眯眯,什么都埋在心里看不出来,一发作就直接要人命强得多。”
“你想除掉古展吗?”蒋亦杰问得稀松平常,就像问晚上吃了什么饭一样简单。不等蒋庭辉张大嘴巴表示惊讶,他直接给出了结果,“别急,古展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他的死或许和炮哥有些关系,我也是听说的,这话一定可信,但你别问我是从哪里听说。”
几天前,他在杨笑基的帮助下,匿名敲诈了古展堂口里一名小头目,逼得对方无奈私吞货款,之后把人骗到炮哥名下一间铺子里藏了起来。等古展找人找得起了火,失去理性,又故意把风声撒出去。这下古展还不和炮哥翻脸?事情闹大了,再加上杨明礼手里那段录像,古展一死,炮哥黑锅是背定了。
蒋亦杰暗中做了这么多,却不敢直说。他怕大哥一旦知道真相,不会由着他这个宝贝弟弟去冒险,那全盘计划就都泡汤了。没办法,在大哥眼里,到什么时候蒋小妹都是蒋小妹,都是要藏在家里受人保护的对象。
点到为止,蒋亦杰站起身走向机车。大哥从来都比他聪明,该怎么做,用不着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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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庭辉望着弟弟迈开长腿跨上车子的背影,不觉有些出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弟弟的感情发生了惊世骇俗的转变呢?什么时候由宠变成了爱?还是这宠爱根本就没有分别?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唤了声“小妹”,小妹却没有回头。
他感觉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站起来,冲了上去,将那个凌厉强硬的高大男孩扯住,一把禁锢在怀抱里……两人就这样肌肤贴着肌肤,紧紧搂在一起,只要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就能把对方揉进身体里,揉进心里,跑也跑不掉……他俯下去,急不可待地寻找到柔软而炙热的嘴唇,放肆地吮吸着专属于弟弟的味道……是甜味吗?也可能是血腥味……或许是匕首饮饱了血,刀锋散发出的生铁味……
“叮叮咚——叮叮咚——”
蒋庭辉一个激灵,从不着边际的幻象中挣脱而出,面前早已没了半个人影。那个虚无之吻,连同难以名状的冰冷滋味,都被夜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蒋小妹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蒋庭辉活了二十七年,身边围绕着忠心耿耿的兄弟们,每天生活在紧张的争斗之中,忙忙碌碌,东奔西跑,这一刻,他忽然间领悟到了一个词,这个词叫做“寂寞”。
原来所谓寂寞,不是独自一个人,而是身边缺少了另一个人。
小妹,如果你不是小妹的话……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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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单影只地回到家,蒋庭辉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蒋亦杰留下的只言片语。说古展快要死了,这话不像是在逞一时口舌之快。
可蒋亦杰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龙准?不是。龙准比毒蛇还要狡猾,怎么会把要除掉古展这样的机密泄露出来。那么杨笑基呢?杨笑基在三角街耍太极耍得如鱼得水,没必要和社团起冲突,更加不会大费周章去杀古展。难道说……是杨明礼?怪不得蒋亦杰会说一定可信,四眼仔不会害弟弟,从他那里流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看来是警方掌握了什么消息,知道炮哥要出手对付古展……
不管是真是假,这趟浑水不妨蹚一蹚,再助炮哥一臂之力。想把自己洗清白不容易,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却也不难。正好,自己身边还有个古展安插的眼线阿衡,可不能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