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上绑着纱布,半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似乎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坐了很久。
瞿城慢慢的走进来,他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脸色非常糟糕,却硬生生的扯出一抹很淡的笑意,“你来了?”
瞿城停下脚步,盯着他灰白的脸色和脑袋上的纱布,一时没有说话。
他以为经历这么打的打击,徐辞年一定会承受不住,毕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窝窝对他有多么重要的意义,瞿城以为他会会哭,可是徐辞年却冷静的近乎没有表情。
他走过去放下暖水瓶,伸手要扶徐辞年躺下,“刚做完手术要多休息,这么急着坐起来干什么?”
徐辞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放心,我的命硬得很,当初徐新年都没弄死我,这点小事儿不至于让我变得这么娇气。”
瞿城看着他每动一下就眉头不自觉轻蹙的样子,知道他的硬脾气就是喜欢逞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里,还疼吗?”
“不疼,不过撞个包,过几天就好了。”
徐辞年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甚至还扯出一抹笑容,瞿城看着心里堵得慌,忍不住皱眉,“你脑袋上缝了六针,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浸透了,这样还叫没事儿?”
“放心,你不用这么紧张,当时我躲得及时,就脑袋上破了个口子,胳膊腿儿还好的呢,不信你瞧瞧。”
说着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伸出一条腿就要下地。
“别胡闹,这时候你逞什么能?在我面前服个软又怎么了?”
瞿城一把按住他,不许人再动弹,而是徐辞年根本不听他了,用力推开他真的摇摇晃晃下了床。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瞿城不敢用力,只能牢牢地扶住他,口气也变得焦躁起来,“徐辞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下了手术台!?”
徐辞年脸色又白了几分,可是嘴角仍然挂着僵硬的笑容,似乎为了说服瞿城似的在原地踉跄的走了几步,笑着回头说,“你看,我真的没事儿,小手术罢了你瞎紧张什么,这里的消毒水味太重了,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我了。”
说着他竟然真的死死的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病房门口挪。
这时候瞿城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因为从始至终徐辞年竟然没有问过一句窝窝,小家伙在这只孔雀心里的分量瞿城比谁都清楚,这次的车祸也是徐辞年为了救窝窝和罗小茂才造成的,他刚刚苏醒怎么可能不问一句儿子的情况?
“辞年,你是不是要去找窝窝?”瞿城堵住大门口,死死地盯着他。
徐辞年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起来,“我去哪里你怎么也要过问?你以前可没有这么老妈子的。”
说着他固执的扯开大门,却被瞿城一下子扯回来,“徐辞年你他妈疯了吗!?这个样子乱跑什么,刚才我一直陪着窝窝做完了手术,他现在很好,你去看他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连累了自己!”
徐辞年不说话也不抬头,就站在门口捏着门把手,就是不松手。
瞿城知道他一旦决定任何事情都会贯彻到底,所以什么也不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床上走,“今天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一句话让之前还能强作冷静的徐辞年彻底的忍不住了,他全身颤抖的吸了一口气,再张嘴就再也无法控制崩溃的情绪,尖锐的吼道,“你他妈放手!我要出去!让我去见窝窝!你他妈滚听到没有!”
“窝窝在重症监护室!谁也进不去!你去了也没用!”
绷了一晚上神经的瞿城也控制不住情绪,原封不动对徐辞年吼回去。
徐辞年的脸色近乎惨白,死死地抓住瞿城的胳膊,“是我儿子出了车祸你懂不懂!?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摔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流血!他才两岁,你他妈不让我去看他!?”
“他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不懂!?”瞿城把他按在床上,眼眶通红,像一只濒临爆发的野兽。
“他出了车祸我一点也不比你好受!你之前还昏迷着,我却要为你们两个操心,你知道我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你们俩出来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