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时候有一种糖,五颜六色的星星形状,里面夹着苹果酱,半个苍剑币可以买一百个,平民家的父母总是喜欢拿它来哄孩子,可我十岁之前连填饱肚子的感觉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种零食更是见都没见过,所以我每次看到其他小孩吃糖,都偷偷的躲到一边,生怕自己看多了会更饿的受不了。”
“后来等长大了,我也就渐渐忘了曾经向往过这玩意儿,可后来第一次拿这种糖给我吃的人竟然是晏仲伟,那时候我都十五了,怎么可能还稀罕这些哄小孩的玩意了,但我记住了那种感觉,把糖放进嘴里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家里这么穷父亲还惦记着给我买糖,肯定是真的疼我,所以以后无论怎样我都会对他好。”
“虽然后来知道那袋糖是他捡来的,他收养我也是目的不纯,但在当时我快饿死的时候他能给我一口饭吃,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不仅是因为不用饿死,更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家,让我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说到这里,晏殊青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孑然一身的时候,从不会考虑明天也没有想过未来,可一旦有了家人和牵绊,整个人好像莫名就有了奋进的动力。”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过得特别充实,每天训练、工作、学习,从军校到军部,付出了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精力,连一分钱都会交给家里,只是为了让他们老两口满意,让他们觉得对得起当年赏我的那一口饭,可最后……”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眼里露出晦涩甚至迷茫的神色。
他这小半辈子都活在晏仲伟的影响之下,奋斗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想换来家人的一句肯定,可现在家没了,人也散了,他付出的一切到头来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最后却还要落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
就算曾经承过他们的恩情,这些年他的付出也足够了,难道真的要他以肉换肉以骨还骨,榨干他这条命才叫孝顺吗?
所以当晏仲伟装模作样的出现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要挟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凉透了心,甚至隐隐还产生了恨,那种被绑在绞刑架上,锥心刺骨的恨。
可他再恨再痛,也不可能真的对晏仲伟做什么,而靳恒却让他解脱了,替他做了这个斩断父子感情的刽子手,帮他当了个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想到这里,他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绪,下意识的靠过去,枕在了靳恒的腿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撕开这块丑陋的伤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开始明明那么抗拒让靳恒知道内情,如今又怎么会一股脑的把这些话都告诉他。
可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实在太需要一个倾听者,甚至都不需要理解他,更不必安慰他,只是陪在他身边就好,而这个人除了靳恒他找不到别人。
乱哄哄的脑袋埋在衣服的褶皱里,没有露出一丁点表情,只留下一段白皙的侧脸,靳恒看着他像树袋熊一样的姿势抱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装鸵鸟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手掌抬了抬,犹豫了好久没有去摸他的头发,而是放在他衣领露出来的一段后颈上,下意识的抚了抚。
他这番安慰小动物似的动作,让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控制不住的笑了一下,这家伙连安慰人的姿势都这么僵硬,真的以为自己是跟他一样的猫科动物么。
靳恒这一个动作,就奇迹般让他心里轻松了很多,脑袋闷在他腿上沉默了许久才低声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变成没家没业没儿没女的黄金单身汉了。”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埋在靳恒衣服里的脸上却露出难过的神色,眼眶一阵阵酸涩,可是却没有一滴眼泪。
靳恒盯着他从下巴到侧脸绷住的那一段线条,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不是你的家人吗。”
他的声音太低了,低到如果不是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晏殊青还是捕捉到了,他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控制不住的笑了一下又一下子咬住嘴唇,假装迷茫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对上晏殊青漆黑的瞳孔,靳恒下意识的想要挪开眼睛,可是目光却像被他锁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憋出几个字,“你没有家人我就来当你的家人。”
说完这话他整张脸都红了,这已经是他能够当面说出的最羞耻的话,整齐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刀削斧凿的脸紧紧地绷着,全身僵硬的根本无法动弹。
晏殊青到已经做好了他大发脾气打死不说第二遍的准备,甚至连后面调xi他的话都想好了,可他给自己又重复说了一遍,用他沉稳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
按压在最深处蠢蠢欲动的东西终于喷薄而出,晏殊青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让他的情绪掀起这么大的起伏,哪怕是曾经暗恋李恪然的时候,他的心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悸动。
他早就知道自己栽了,却没想到栽得这么彻底。
看他半天没有反应,靳恒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根本不知道晏殊青会怎么想,又会不会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强烈的羞耻感下,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倏地一下起身就往外走。
这时晏殊青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