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就没动,一抚他前额,“怎么了?”
白玉堂轻轻垂了眸躲开展昭的眼,淡淡问:“我会死吗?”故作的云淡风轻满不在乎,只为了免得戳痛旁人。痛彻骨髓的撕裂翻腾感,一遍遍折腾他幼嫩的神识。小家伙觉得,那么难受,估计是要死了吧。
“不会!”展昭的声音糅了孩童的清冽和少年人的微沉,在洞内久久回旋,带出阵阵回音。他是天之骄子天纵英才,而此时此刻,他尝到了恐惧的味道。这味道并不好,从四面八方涌来铺天盖地的暗潮压得人浑身透不过气。平生第一回,他有了不顾一切孤注一掷也非如此不可的念头。
“哦,”白玉堂点点头。展昭说的白玉堂便信了,不加丝毫怀疑,使得他好骗的形象在展昭心里愈发根深蒂固。身上气息一乱,又引来痛苦的哼鸣。却只半声,另半声被紧咬的牙关生生咽了下去。
展昭赶紧在他气海、肾俞几处穴位连点几指,又解了外衣给他披上。“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展昭出洞望了眼天色,又按下洞口机关以几块重石堵了洞口,这才又回到白玉堂身边。
白玉堂正蹙了眉细细思忖,见展昭回来了便问:“猫儿,什么是铸脉?”
三言两语道不清此中纷繁因果,加之展昭对此也一知半解,便拣了何为隐脉该如何铸脉几点简练讲了讲,反噬及经脉折损的危机一概不提。见小家伙又一阵抽搐,口气便硬了,“别再耽搁了,我们这就开始。记得我方才说的,一切交给我就行。”
“若出了差池,是不是你也会死?”白玉堂的一只小手颤巍巍抓了展昭衣襟的一角,抬眸问。只字片语,便敏锐捕捉了去。
这白玉小娃娃揪人心总是如汤沃雪,展昭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道:“玉堂,我不会让这件事出任何差池,一丝一毫也不会。”
小家伙松了手,眨巴眨巴双眼,“你不会死的是不是?”
“嗯。”
“我也觉得,”白玉堂将展昭外衫裹得紧了些,不苟言笑,“都说祸害遗千年。像你这样的大祸害,轻易死不了的。”
展昭以恰到好处的力度在白玉堂前额轻轻一拍,紧绷的唇线也染了丝笑意,“我是大祸害,那你就是小祸害。牙尖嘴利的,看来精神得很。”
铸脉一事须顺应天时地利人和,接洽四象五行八卦。随着时辰推移,白玉堂体内真气的走向走势也迥然有异。眼见得到了最佳时辰,展昭扶了小家伙的身子于阴寒质地巨石上坐定,探头在他耳际道:“我开始了。”
白玉堂试图转身瞅瞅身后之人,被展昭猫爪按住动弹不得,郁郁寡欢道:“猫儿,你说的是真的?”
“嗯?”
“七天,”小家伙闷闷道,“真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里呆七天吗?”
展昭气结,还暗无天日,知不知道如此一处得天独厚的穴洞有多难寻,你这小命都快没了还抱怨洞穴抱怨日子长。我还得在这陪你挨过七日呢,究竟是谁该抱怨。不待展昭气消,白玉堂又不合时宜无可奈何闷声道:“还是和你这只猫一起。”好一句火上浇油。
展昭缓缓展了一抹笑容,凑到小家伙耳畔,温润双唇几乎贴住他的耳垂,一字一句阴恻恻道:“再挑三拣四的,我就困你,一辈子。”
白玉堂浑身一哆嗦,这回不是冷的也不是被气息害的。然口中怎肯服软,嗤声哼哼道:“嘁,谁困谁还吃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