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野狼来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另一个人的感觉是陌生的,是不安的。
他牢记着,永远不要将后背露给别人的杀场教训,可此刻他却被迫放下所有的防御,将自己的所有弱点袒露给别人,将自己的一切放到另一个人的手下。
当阿斯蒙蒂斯的手抚摸他的胸口时,野狼无法控制地想到了他手心底下就是心脏,顿时呼吸急促加快,内心警铃大响,条件反射地在脑海思索应对攻击时该如何减少伤害。
他不安,他害怕。
可是,他的身体不但不排斥阿斯蒙蒂斯,甚至迅速产生了生理上的快感。
生物电流刺激了他的四肢,他感觉自己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让他惶恐。因为在战场上,失去双手的灵活和稳定,意味着无法准确地进行攻击,而丝毫的偏差,往往代表着生与死的差别。
他不是没有尝试控制身体,可不管如何尝试,却都是徒劳无功。野狼只好拼命地找别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野狼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努力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不知道这个梦为什么这么长,虽然沙漠充满了绝望,但他十分希望自己下一秒就能够回去。
且把这当做一种无法避免的受刑吧。野狼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还不等他气息平静,忽然脖子一热,阿斯蒙蒂斯竟然开始攻击他的脖子!好像那是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又啃又咬还时不时舔上几口。
野狼终于脑子一空,顿时丧失了所有的思考攻能。
他从来不知道脖子竟然是自己的弱点。
紧接着,最糟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野狼听到了一声呻|吟!从他自己的嘴巴里发出的呻|吟!
天哪!野狼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发出这种可怖的声音,他瞬间想到了过去的可怕噩梦。
野狼蓦地开始前所未有地激烈反抗起来。
但是小小杯水又如何能够浇灭燎原的欲|火,他无法控制地从喉咙深处发出拖长音调的喘息声,这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如果现在他手上有武器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捅自己一刀,好让这声音停止下来。
噢,野狼是如此地厌恶这种放纵堕落的喘息,每每只要听到,他就感觉自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十岁。
拼命锻炼出来的强壮身体在迅速失去力量,他失去了反抗野兽的利爪。被拔光獠牙的野狼不再是野狼,他变回了西蒙·霍兰德,那个只能无力地瑟缩成一团,躲在衣柜里的,弱小的西蒙。
冰冷而又叫人窒息的黑暗中,唯独从两扇柜门的缝隙间透进光亮,孩子不由自主地追寻光明。
可,光明却没有给他带来救赎,反而让他看到了最邪恶的噩梦。
从那道缝隙中,他看到亲生父亲在面目狰狞地贯穿新娶娇妻的身体。曾经慈祥的猎鹰堡公爵,现在却陌生得让西蒙害怕,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好像恨不得把凯瑟琳娜咬死。
当她不耐烦地推开他时,这个昨晚还握着母亲双手眷恋不舍的男人,却着急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快给我!你这个臭婊|子!别以为还能像在帝都时那样高贵傲气!你已经嫁给我了!”
凯瑟琳娜·贾特思厌恶地扭开头,细长的黛墨眉毛紧紧地皱成一团,默默地忍受着冲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的视线不停地晃动,从左到右,将家具看了个遍。
害怕被发现的小西蒙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衣柜。
西蒙松了一口气。
蓦地,他的眼睛对上了凯瑟琳娜!
她居然又把眼睛移了回来!
通过那条狭窄的缝隙,托马斯·霍兰德公爵唯一的幼子,与公爵年轻貌美的娇妻,视线笔直地对在了一起。
她是发现了吗?她是发现了吧!西蒙顿时害怕地屏住了呼吸。
☆、第10章 回忆
接下来的事情,西蒙永远都无法忘记。
因为发现小孩的偷窥后,凯瑟琳娜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羞涩惊慌。
她竟然笑了!
她是故意笑给西蒙看的。
西蒙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笑容,只是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误把恶魔当作天使。
恶魔有着与天使拥有同样纯真透彻的眼睛,但并不代表他们本性良善。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个任性的孩子,令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多大的仇恨。很多时候,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有趣。
“噢,托马斯,”凯瑟琳娜翻身,紧紧纠缠着西蒙父亲的四肢,嘴里发出能让所有男人骨头酥软的声音,“亲爱的,你爱我吗?”
“哈……呵……爱……最,最爱你,好了快点重新趴下去。”父亲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摁进枕头里。
他的样子让年幼的西蒙害怕,凯瑟琳娜更是叫他恐惧。她绝对是来自地狱的毒蛇,身上仿佛有种非常邪恶的法力,拖着父亲沉沉的堕落,堕落,不停地堕落。最终抵达遥远而又陌生的深域,不管西蒙如何呼唤,他都听不到。
凯瑟琳娜并没有乖乖地就范,而是娇嗔着用脚摩擦他,然后趁他分神之际,将脑袋转过来:“可是我却听到仆人说,你心里装着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侍女。天哪!一个侍女!”
托马斯公爵不由一愣,手稍松,凯瑟琳娜便用力坐起来:“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说出这种谎言来。高贵的公爵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出生卑微低贱的侍女呢,她甚至还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