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千祉把笔给他:“那你就先写我的名字吧。”
穆修白握着笔,仔细想着应当是汉朝皇帝的名字。可是他的记忆只局限于吴辑点灯时闪过的一星半点。况且就算是记起来汉朝的有的哪些皇帝,他也不知道是哪个。他的脑袋上生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祁千祉还在那看着,穆修白手中的笔几次似乎要落下了,快碰到纸面是噌地又抬起来。祁千祉看得有点不耐烦,开口道:“写呀。”穆修白却已经把笔一丢,后挪一步,“刷”地俯下身子以头点地。
祁千祉特别烦人求饶时战战兢兢的样子,声音一沉:“起来,没让你拜我你拜什么?!”
穆修白一看他生气了,又直起身子坐好。
祁千祉左手撑着额头,拇指在额角轻轻搓两下:“写什么都行,就写望月吧,写你自己的名儿。”
穆修白立即工工整整地写了个望月。
祁千祉一瞥之下觉得笔画非常利落,道:“再写两个字看看?”
穆修白又写了一个“望月”。
祁千祉“噗”地一笑:“不是让你再写一遍望月。”
“我说的不清楚,顺便写两个字,什么都行。”祁千祉叹气,把案上的东西翻一本出来,“照着这个写吧。”
穆修白照着便写,赫然一看却是谁的奏折,写的是“除沉珠出,天下纷争又起”,诸如此类。祁千祉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穆修白写。
“好字。没想到你字倒写得不错,以后还可以帮我抄写点东西。"
"读过什么书"
穆修白提笔写了:【不怎么读书】
"不怎么读书…"祁千祉哼道,"不怎么读书字也写成这样,你让读过书的人脸往哪搁"
穆修白没给什么反应,祁千祉又说:"我问你的,你都原本地告诉我。读过什么书?”
穆修白还真的没怎么读书,光练练毛笔字而已。自觉惭愧非常,绞尽脑汁写了个【论语】。
祁千祉看了一眼便道:“你倒是奇怪。吴喾尚儒学,我国尚黄老,你为什么读吴喾的东西?”
穆修白的记忆里没有这些东西。他只想汉难道不是尚儒么。可不由他细想,祁千祉就继续道:“罢了,读些儒学采为己用也未必不好。你读了后可有什么见解?”
穆修白摇头。
祁千祉嗤道:“读个书连个心得都没有,读个什么书?”
穆修白被他说得羞愧,绞尽脑汁回想论语里都写了什么,但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就写了几句【孔子一生仕途不顺,但晚年办学着书,十分有益。】写到此处,又想起孔子三千弟子,便写【孔子言传身教,有教无类,弟子三千人,蔚为大观】,其实基本没有说到论语正篇的内容,他也背不下来。
祁千祉若有所思道:“吴喾尚儒学,办太学讲儒,弟子怕是已不止三千人,出色者众多。而我朝却无此设置。”
祁千祉又道“儒家就没什么值得诟病之处?”
穆修白提笔又道:【孔子轻视农商,且过分强调礼乐的作用】
祁千祉嘴角不明显地扬了起来,黄老与民生息,注重农本,这一句又算是夸了祁夏。
穆修白胸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墨水,都快被祁千祉榨干了,心道你又不是要找幕僚太傅。好在祁千祉没有再纠缠,只是淡淡道:“你的字,很好,有人和你说过吗?”
“比我见过的很多人的字都好。”轻微的停顿,“比我写得好。”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祁千祉冷不丁地问到。
穆修白受了一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穆修白心虚,佯装镇定地握了笔就去蘸墨,结果心绪全乱了舔笔的时候没有舔干,刚收回笔就见一颗乌黑的墨珠落下来,在白净的宣纸上花儿似的晕开。穆修白盯着墨渍一个激灵,赶紧就着墨渍写了:【花名碎玉,不知本名;自幼在醉玉阁,不知来处。】
祁千祉看着他的答案,追问道:“所说可是属实?”
穆修白点头。
祁千祉道:“属实便好。”不再纠缠。
但是穆修白自己心里却有点发怵,他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一定是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祁千祉没什么兴致,换了话题道:“以后多读点书。我的书你可以任意取读。我会带你去书房。”
“不懂的地方先问裴侍读,问我也可以。”自觉失言,又道,“裴侍读以后也不在此了,你问我便是。”
穆修白心下正喜,却又听那边说:
“三天内读完一本,读完写个心得给我。”
开玩笑的吧……穆修白还没缓过神来,早已被祁千祉抱了起来。祁千祉走向床榻,一边对怀里的人道:“不好好读书我就会罚你,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客气。”语声刚落就吻上了怀中人的唇,撬唇夺齿。
穆修白后知后觉地开始挣扎起来……
☆、章二虚鸾假凤(一)
第二天穆修白祁千祉倒是如言带了穆修白去书房,但是穆修白就在书堆中睡了一个白日。下午的时候吴辑过来,给穆修白端了晚膳,又告诉穆修白祁千祉回了承虬宫。穆修白喜出望外,吃东西都吃得多了。
约莫这样过了三五日,穆修白晚上睡祁千祉的卧房,白天睡祁千祉的书房。他总感觉自己睡不够似的。偶尔无聊会看看书,没两行又睡去了。
祁千祉回到尚贤苑去书房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占了祁千祉的软塌,本来放置一旁的貂裘盖得脑袋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