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钺心知京中传诵的民谣一事是祁嵊手笔,他的大儿子恐怕也不是什么淡权欲之人,只道:“此事再议。”
江烟道:“所以这是无事了?”
李瑄城道:“暂时无事了。我要让人回语谰池报信。”
江烟兴奋道:“那我回去!”
“我让薰儿去,你太冒失。”之前江烟一个人来京城,他确实不放心得很。
“我进京来传信传得不是好好的么!”
李瑄城直接无视了江烟的话,继续道:“小太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消息了。我再问你一回,你是真不知道太子往何处去了?”
“真不知道。喻朝河还让我谁也别说自己上京来。不然你以为我乐意啊。骑马屁股多疼!”
李瑄城若有所思:“小太子这是玩得哪出?你说呢,穆修白?”
穆修白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有反应的,他从叠围棋子中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江烟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傻子。”
李瑄城笑道:“你别看不起他,傻子知道的东西可不少。”
穆修白似乎知道他们在骂自己,愤然地把叠起来的棋子按塌了。
只不过除了上次那一回,穆修白再也没有提过除沉珠,便是李瑄城套他说话也不成。李瑄城只好自己做些猜想,他倒是不信祁千祉拿到了除沉珠。而且除沉珠这种东西太虚无飘渺,小太子如今一身孑然,便是拿到了也无甚用处。“得除沉珠者得天下”,放在王庭或许还有几分道理,放在庸人手里,再如何也无济于事。况这一句本说的就是得之者为是正统之意,不过是被类于尹天禄这类装神弄鬼之人神话了一番。
穆修白的疯病一直让他一筹莫展,既然事件大体平复,李瑄城也正打算研究研究怎么医治。
“既然没事了,你也快醒来。日日犯着疯病,我和凛冬吃的你一脚到现在都没好。”
穆修白不记得自己踩人踹人的事了,所以也不明白李瑄城在说什么。
江烟“噗嗤”地笑出来,他今早见凛冬时凛冬的面上还肿着一块,道:“穆修白真是真人不露面啊,替我报了和凛冬的一箭之仇。”
李瑄城斜他一眼:“我会原话转告凛冬。”
江烟忙道:“别别别!凛冬姐姐受伤我心疼还来不及!”
李瑄城道:“我前些日子总是繁忙,今天替他扎个针罢。江烟你在,也正好学着。”
穆修白听别的没有很懂,听到扎针就蹿起来,道:“不要扎我!”
“去抓他回来。”
江烟道:“诶!好嘞!”
穆修白面上已经光洁了不少,在熏香的作用下睡得也非常安谧。闭着的双目上盖着多层的眼睑,近睫毛处生着一抹自然的浅灰。穆修白的睫毛不是非常浓密,但是上下都生得一般长,也因为如此上翘下弯,闭上时睫毛相合尤其精巧。眉毛之前被剃掉了,眉骨上因为伤着了也留了疤,这会儿没人帮他画眉只有些很浅很少的眉痕。好在穆修白近来消瘦,看着倒是五官都更显眼了些。
看他睡着的时候,倒完全不会联想到方才疯疯癫癫的模样。李瑄城指间夹着数枚银针,施针的动作极其果断。就看见穆修白睡梦里蹙起了眉心。
江烟对于学医还是非常专注的,完全不复此人平日的任意胡来。
李瑄城一边施针,一边和江烟讲解。顺便讲了下银针钉入何处穴位会确保致人疯癫而不死——虽说是凛冬的教习范围了。
仆从来传话说冷池笙求见。李瑄城知道是来道谢的,便道:“不见了罢。回绝的时候客气些。”
那仆从道:“来人说若是大人不见,便要我转告,之前不识真才,是他无目之甚。”
李瑄城听此话便笑了:“那你回他,是我无目。”
喻家和史家都是望族,子孙多才俊。但是名门望族与普通官员不同,官员随风倒,两家却任王朝交替始终不倒。之前他问喻朝河买谁的人情,便是冷池笙在太子一方,喻朝河才也站在太子一方。他初时没料到京中事情如此之急,也是卖喻家一个人情才答应回泷上替喻家婆婆医治。
何况冷池笙确实是大材,祁千祉以后要有了冷池笙,他也就可以少掺和些事情。
祁钺虽然治了尹天禄之罪,又不愿承认他自己逼死了祁千祉。长公主为此大发雷霆,祁钺这回连半句话也不敢回了,毕竟理亏。
萧皇后萧藕色见尹天禄已经失势,祁嵊的态度已经转变大半,就想来和祁钺说出实情,让陛下快派人去找祁千祉。
没想在门口遇上了长公主。
长公主道:“祉儿可能没死这事,不急着告诉陛下。”
萧藕色道:“为何……”
长公主道:“我为何知道?是淮九兆告诉我的。”
“淮大人有心了。”
“陛下恐怕还是不愿意承认他错杀了老四。你先让他哭几天罢。”
萧藕色无言,见长公主面色不豫,便也只好回了明心殿。
祁嵊的军队迫近京师。消息传来,卫将军程省礼半夜惊起,连夜警戒京中。
李瑄城闻风也吃了一惊,不知道祁嵊居然真的敢搬军队过来。
“小太子要再不回来,尚贤苑都要长草了。”
祁嵊写了一封奏折,奏折中大意如此,父皇太过偏袒,儿臣不甘心才出此下策,儿臣的军队不会踏入京中一步,但是若是父皇不答应,儿臣也不会退兵。愿父皇得以福寿安康。
祁钺接到折子就撕了,恨恨道:“好啊,朕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