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峦摸上墙壁,整块墙像一整块儿羊脂玉一样温润、光滑——而且完整!一点儿缝隙都没有。
在所有可能的区域摸索一圈儿之后,林峦不得不承认,这些按钮一定要有特殊条件才能触发。
最有可能是指纹,也有可能是其他。
林峦试图将昏迷中的卷毛儿拖到墙边,再用他的指纹打开房门。但是虚弱的身体显然无法拖动卷毛儿将近两米的身体,即便拼劲全力把他拖到墙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把他举起来。
林峦坐着把气儿喘匀,耳朵里开始出现细小的蜂鸣声,对目前这个虚弱的肉身来说,体力消耗已经过大。
费尽力气把卷毛儿放在一张椅子上,这种金属的材质非常轻,林峦用力拖着椅子,把卷毛儿带到了墙边。然后不得不解开他的绑绳,将他的胳膊举起来,摊开手指,放在墙上。
没有反应。
林峦眼睛前方已经开始有闪烁的光点飞舞。做了几个深呼吸,换了一只手。
没有反应。
林峦不死心,把每只手的每个手指都试了一遍。
仍然没有反应。
绝望从心底生出,开始蔓延,越发浓郁。
林峦拖着椅子,换到当初卫生间的面板那个位置,再一次重复了各种尝试。
依旧没有反应。
林峦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一脚把卷毛儿从椅子上踹开,抡起椅子向羊脂玉一样脆弱的墙壁砸去。
金属和玉石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声,回响在不大的房间里。林峦手中的椅子脚弯了一个,墙壁上,连个白点儿都没有。
林峦眼前出现了一片夜空,夜空里无数金黄色的星星按椭圆轨道不停飞舞,伴随着耳朵里“滴——”的蜂鸣和肺部缺氧的压抑感,林峦滑坐到地面。
“呵呵”,胀鼓鼓的耳膜隐隐约约听到自己发出这样的轻笑。这笑声仿佛来自遥远的星空。
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知道……
好累……
师父把他摇醒,腆着脸说:“峦儿啊,我去看你王大娘,你别光顾着修炼,记着喂鸡呀~”
林峦鄙视眼:“你昨儿不是说夜观天相王大爷要回来了?”
清思老头儿低眉顺眼的小声哼唧:“我就看着,不过去……”
林峦,继续鄙视眼……
头被抚摸了,很轻柔,从发根至发梢,从脑门儿到后脑勺儿。林峦隐隐约约想,我师父不可能这么……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鼻子里有刺鼻的酒味儿,脸上是坚硬的胸膛。
卷毛儿正带着哭音哼哼唧唧:“毛毛,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爸爸妈妈都死了,莉亚也死了……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你们都不要我……”
林峦用力抬起头,对上卷毛儿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脑门儿上有个包。
卷毛儿紧紧抱住林峦,在头发里“啾”了一口,又搓又揉,这让林峦难受极了,挣扎着想离开。
卷毛儿用力箍住林峦,力道之大,让林峦虚弱的肉身疼痛起来。他把头放在林峦颈窝里,蹭了蹭,轻轻说:“毛毛,谢谢你陪我。”
这声音又悲凉又孤单,林峦又挣扎了一下,发现没有用,索性不再动了。
头上的声音清晰起来,一点一点,一个字一个字,浸透了疑问和悲伤:“有时候我会问,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刚出生没多久,爸爸妈妈就死掉了。小时候莉亚对我最好,没多久莉亚也死掉了。我没有放弃,觉得总会好起来的。好不容易长大,突然发现自己得了万特斯拉综合症。你知道这种病发病几率只有千万分之一,这种几率我都能赶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我努力站起来,努力做某件事,每当生活有点儿起色,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毛毛你说这是为什么?”
沉默。
长久的沉默被卷毛儿小声的哭泣声打破。
“我总是告诉自己,任何事情都是正态分布的,我只不过正好是不太幸运的那个。下次会好起来的,下次我一定是不那么倒霉的一个。但是我已经没有下次了,我所有的努力都用来当一个正常人,但是现在连这样的机会也失去了。”
林峦感到头皮湿了,上头是卷毛儿的眼泪和鼻涕。但是他没有动。
“毛毛最好了,明明都死了,还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陪我。”
林峦……这是个变态……
“我留了遗嘱,等我死了,就埋在爸爸妈妈和你旁边,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知道吗,我正在重装小诺,他身体破碎的太厉害了,我只好给他换了个新的。我知道你喜欢原来的小诺,可是已经没办法了。我保留了头部,一看就知道还是小诺,你看——”
卷毛儿放开林峦,在墙上摸了一下,推出桌椅的地方又出现了那个洞,这次推出来的是一个人,和他的头。
看发色,就是林峦见过的那颗头。
第9章 探微
卷毛儿拎起那个黑发的头颅,直接放到林峦眼前。
这显然是个机器人,整个头部都是亮晶晶的金属制成,整张脸的三分之二是一个圆角矩形的显示屏,三分之一是圆形的发声孔。脑袋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头发,在这个距离看上去像一顶帽子。
旁边那具“尸体”,在人类的衣裤之下,显然是坚硬的金属制品。此刻,那具身体的胸口敞开着,里头盘踞着各种各样的线路和电路板。
在这个时刻,林峦发现自己的推断都是错的: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