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侧头看了眼已经垂下头去的沈奇,不动声色地说道:“挺厉害的,你觉得很了不起?”
沈奇见大当家的有了回应,立马兴奋地回道:“那当然,我还是到了这里才看到如此精妙的机关,据说寨子里的机关都出自前朝那位机关大师之手,他可厉害了,后山那引水上山的机关也是他制作的。”
凌深挑了眉:“引水上山?”
沈奇连连点头:“是啊,山上那水槽里的水都来自山下那条河……”说罢,又领着凌深去了西面,然后摇手指着山林间那条小溪,“那是人工开凿的,里面的水都是水槽里流下来的,一直延伸到山下那条河。”
原先凌深便觉得这寨子不简单,名下竟然有这么多产业,此时看着这条小溪更觉如此。他虽不懂这机关的原理,但单看这小溪竟如活水一般,便能猜到传闻中那人一定鬼斧神工,才能制造出如此神乎其技的机关。但转念一想,这人不是穿越的,便该是传说中那鲁班的后人了。
欣赏完了那精妙的机关,凌深便带着沈奇回去自己的院子,路上不免又想起那机关,好奇之下又问:“既然你说是前朝的机关大师,该是已故了吧,既如此这里的机关竟然还能保存地如此完好?”
沈奇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这就不知了,似乎是当家的找人整理了一番,这看起来才跟新的一样。”
凌深点点头,原来这问题还是出在那位神秘的当家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若是将那大胡子扒了衣服,剃了胡子,会不会和普通人一样呢。
然后,凌深发现自己竟莫名有些期待这样的画面。
当晚,孟春和抱着一堆册子进了角山院,来势汹汹地敲响了凌深的房门。凌深那会儿正准备和衣睡了,这地方晚上没活动,自然只能早早睡了,待听到敲门声也是愣了下,但还是开了房门。
孟春和见他开门,也没朝他看径直迈进了他的房间,一直到走到桌子边上,才将手中那一堆册子丢在他桌上。凌深阖上房门,走过去,便瞧见先生很快翻开其中一本,边翻边问:“会算数吗?”
凌深一愣,点头应道:“会。”
孟春和迅速点着其中两串文字,继续:“这两者相加是多少?”
凌深光是瞥了眼,就知道答案了,只是这先生来得实在有些莫名,若是轻易回答总觉得会着了这人下好的套。于是他就定定地望着孟春和,反倒不急着回答了。
孟春和被他看得忽然有些紧张了,他咽了口唾沫,但仍旧不忘问道:“你会还是不会?”
凌深想了下,还是回了一串数字给他。孟春和略一想,倒是和自己之前拨弄算盘所得的结果一样,又一想这人竟然没借助任何道具就得出了答案,果然他没找错人。当下他拍了拍凌深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这账房的事就交给你了。”
凌深莫名,等回过神来,又觉得这人心真是有够宽的,若将一家比作蛇,那账房便如这蛇的七寸,此刻这人竟然要将如此重地交给他?下一刻他便摇了摇头,笑道:“先生莫要开玩笑了,拿好你的账簿回去洗洗睡吧。”
孟春和登时瞪大了眼睛:“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凌深好笑地望着他:“难道不是?”
孟春和有些恼了,愤恨道:“谁同你开玩笑了。”接着又道,“这若是当家的同意了,你是否就不做推辞了。”
凌深没把这话当回事,倒是孟春和很是激动,硬是拖着凌深往乾和院而去。
这会已是亥时,大伙儿大多已入睡了,两人穿过寂静的夜色进了乾和院,就见当家的那屋还亮着昏黄的烛光。这次孟春和倒也没了方才的气势,许是夜风已将他发热的脑子吹冷了,他垂首带着凌深到了于狁门前,低声喊道:“当家的,还没睡吧。”
话说了没多久,屋门便从里打开了,于狁着了件中单站在门内,蹙眉望着突然来访的两人。外头天还是冷的,他瞧了眼屋外的夜色,也没多说什么,侧了身让两人先进屋来。
“有事?”待两人进了屋,他关了门,这才拿话问道。
孟春和朝于狁拱手说道:“自然是有的,当家的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答应我的事?”
于狁还真有些不记得了,一时也不做声。好在孟春和也没期望他能记住这种小事,顿了下便道:“有关账房先生的,你答应我找个账房先生。”
被这么一提醒,于狁终于有了印象,他点点头:“是有这件事,那先生可找到合适人选了。”说到这话,他目光自然落到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凌深身上,既然先生提到账房先生,那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位该是先生的人选了。于是也不等孟春和坦言,他直接问凌深:“你还会算数?”
凌深歪头想了下,选了个折中的回答:“是会一点。”
孟春和对凌深这回答显然不满意,这哪是会一点,分明是很在行啊。不过没待他发话,于狁竟然也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他的提议。这下不仅凌深没反应过来,就是孟春和都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难道不应该考核一下,或是再多问几个问题吗?
“就这样?”孟春和愣愣地望着于狁。
“不然呢?还是先生又改变主意了,想继续管理这账房?”于狁的语气不紧不慢的,也不似平日里那般低沉,倒频添了几分年轻。凌深忽的看向他,觉得这人方才那语气才是他该有的,平日那般倒似是装出来的。他眯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