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今国俌的嫡亲弟弟,杨秀成通常是不用通报的,今日,他走的尤其急,推开挡路的太监们,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道:“阿兄!阿兄!”
本来很是大声的叫喊,却被信步而出的人一个严厉的眼神便吓得不自觉的收声,讷讷低声道:“阿兄。”
从内殿信步而出的人,身着简朴,但自有威严尊贵之态,身侧几名宫侍随侧,看着杨秀成道:“承宇睡了,不要吵醒他。”
杨秀成向里面做势张望了下,压低声音道:“承宇睡了?今天好些了吗?”
眼前人,立政殿的主人,当朝国俌,杨秀成的亲兄长杨秀业,听到弟弟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微微苦笑,叹了口气,道:“仍旧是老样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杨秀成见兄长此态,想到他贸贸然进宫来的目的,急忙道:“兄长,我遇到一个人,我觉得这人可以治好承宇的病。”
杨秀业听到这话,却是没激动,反而有几分灰心的道:“这么多年了,圣上与我几乎搜刮尽了天下的名医,用尽了珍奇药材,承宇又有什么起色?不过是白白折腾,一次次失望罢了。”
杨秀成听到兄长这话,可是急了,道:“兄长,这次这人不一样,可不是那帮庸医,这人可是能让死人复活!”言毕便将自己遇到沈方良救人的经过讲了一遍,又道,“我担心这人来路不明,又去找聂长歌查证过此人,确定这人不是什么那些烂心眼弄来的,倒是真有几分本事的隐士高人之后。”
独子多年病弱,久治不愈,眼见寿数难期,杨秀业虽说已经有几分灰心,但听得弟弟描述沈方良救人的经过,也有些意动。
杨秀成见兄长还在犹豫,咬咬牙,加码道:“阿兄,您还在呢,那两个小畜生就已经闹成这样,处处不把你和承宇放在眼里,如今承宇身子这样,左右最坏也就是……何不尝试下,万一这人要是真的把承宇治好了呢?无论如何,这天下是您和圣上打下来了的,那两个小畜生,还有他们的贱侧父,阿兄你要看着他们嚣张得意吗?”
景王与怡王,还有他们的生身内父是杨秀业心中最大的痛楚,他少年时便与当朝圣上成亲,那时当朝圣上还是安平郡王府一个普通的分支子弟,两人一起经历种种危难,才到如今,昔年他为了当今圣上辛苦劳碌,曾经流失了一个孩子,年过而立才有了承宇,却因为早年自己身子折损的厉害,使得承宇先天体弱多病,缠绵病榻,虽然圣上顾念二人情分,不曾立太子,但朝中人都觉得作为正子的李承宇只怕命不长久,纷纷投靠到景王、怡王门下,二人实力日渐坐大,这让一生辛苦奔波的杨秀业如何甘心?
杨秀业深吸一口,微微平静了下情绪,道:“你去找过聂长歌?打听过那个什么沈方良的出身?此人当真可靠?”
杨秀成点头,道:“是,这人出身和朝堂无干,而且这段时间我也暗自派人观察,那沈方良在京中救人无数,名声已经渐渐传开了,我派人去查过被他救治过的病人,有几个是看遍京中名医都没法子的绝症,硬是让他几副药就治好了!”
杨秀业目中有思索之色,沉吟半响,然后道:“聂长歌是令狐少卿的人,他说的话应该可信。”令狐少卿也是跟着圣上打天下的老人了,与杨秀业相处几十年交情还算不错,杨秀业心里明白,对于景王、怡王的生身内父,令狐少卿也是看不上眼的,这人是真的眼里只有圣上,心中也满是正子继位那套礼法忠义,这么多年来自己陪着圣上吃的苦,令狐少卿看在眼里,对自己一直很是尊重,若非承宇实在体弱,此人应该是最铁杆儿的拥护承宇继位的肱骨。
因为这些种种,杨秀业对于聂长歌的这位令狐少卿的心腹也是颇为信任的,想到自己渐渐老去,圣上身子也不如往昔硬朗,杨秀业下定决心,道:“挑个合适的日子,招这个沈方良入宫!”
短短不过月余时光,原本偏僻非常的里坊,突然变得很是热闹,有不少人搬到这附近住,也有人大早晨起来在门口排成长队,还有些是长安城外的郊县里的人。因为人多了,来这里坊里做小生意,挑着担子叫卖东西的货郎也就多了,还有些药行因为沈方良批买的药量越来越大,来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便在这附近开了铺子,方便卖药,清冷荒僻的地段,瞬时多许多人气,颇有点儿兴隆之感。
“桃李不言,下自成溪,古人诚不欺我。”第二次来此的李熙宁见到这处街坊的情形,不由自主的对身后的乔止感叹。
乔止却没说什么。
在门口帮忙的常让见到李熙宁,记得是那天在沈方良正厅招待宴饮的公子,还帮自己老伴俩儿说了不少好话,急急上前去,感激的道:“是公子你啊,那天大恩小老儿还没来得及言谢,公子你是来找少爷的?我这就去通禀。”虽然沈方良让常让一家人留在他宅子里只是帮手,但常让一家人受此大恩,自觉难以还尽,所以早已经以下人自居,把沈方良叫做了少爷。
李熙宁回眼扫了下那排队排到街口外的长队,心中感慨,道:“不用通禀了,我直接进去就好。”言毕也不顾常让的为难神色,直接进了宅子,乔止等一众护卫紧随其后,及至到了正厅前的开阔地带,看着正给病人诊脉的沈方良,咳了下。
沈方良看到李熙宁又瞥到他身后的乔止,微奇,道:“终于舍得带你家的乔止出来了?你来怎么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