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梅花一看便知不是画出来的,也没有别的颜色,只有一些痕迹清晰的线条,曲曲折折勾勒出五朵花瓣的形状,这形状非雕非刻,似是拿一个模子在肌肤上按压出来的印子一般。
游青看着这梅花印记,心底隐隐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究竟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却极难分辨清楚。
白黎正疑惑他的突然沉默,倏地觉察到后背传来一股指尖的温热触感,知道那是游青的手指,心头顿时燃起了一片火海,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便迅疾闭上双眼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轻哼。
游青手指一碰上他的后背才猛然惊醒,连忙将手收回,心头的复杂情绪萦绕不去,似悲似喜纷繁凌乱,却理不出个头绪,定定心神,抬手将巾帕擦向他的后背,低声问道:“阿黎,你这背上为何会有朵梅花?”
白黎这才知道他刚才手指触碰过来是因为那朵梅花,一边暗自庆幸刚才的失态没有让他发现,一边吟吟浅笑:“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记事起便已经长在身上了。”
这梅花印记伴随他近两千年之久,又是长在后背这种不易见到的地方,若不是被问起,白黎自己都险些忘了它的存在,不过即便是整日记得也无济于事,他对这梅花半分印象都没有,只知道自打他头一次幻化成人形时便已烙在了身上。
游青听他说不知,忍不住轻笑起来:“我倒是忘了,你连家住何处都说不清楚。”
白黎不服气地在心里偷偷哼了一声。
游青将他上身擦遍,帮他穿上干松的里衣,又去换了盆水,拿出另外一块帕子坐到床前。
白黎躺在被窝里,猜到他接下来的动作,顿时大为窘迫:“还……还要擦?”
“全身都出汗了,难道擦一半不擦一半?”游青怕他再受凉,上身仍然拿被子压压好,只掀开下面一半,将手探入他的腰际,不知不觉间竟未曾发现自己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书童竟是从未有过的好耐心。
白黎脸上嫣红一片,偷偷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脸,躲在被窝里弯着眉眼无声而笑,虽然是他被脱得光溜溜,可心里总觉得自己占到了便宜似的。
游青再无视礼教,终究不是放浪形骸之人,被子并没有全部掀开,只将腿露了出来,其余部分仍盖着,挡住了视线,将手探进去替他擦了前面,又抬起他的腰擦了后面,盲人摸象一般,倒也做得顺顺利利,最后将双腿也擦了一遍,替他将亵裤穿好,才算妥当。
白黎憋在被窝里又是难为情又是喜欢,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个怎样扭曲的表情,直到游青出去之后才把头探出来偷偷吸了口新鲜空气,眼珠子亮得跟夜空灿烂的星子似的,心里想着:若是阿青哪一日能喜欢上我,必定比现在对我还要好吧?然后就一个人喜滋滋地笑开了。
吃过午饭,游青将画卷拿到外面晒了,走进来摸摸他的额头:“可曾好些了?”
“嗯。”白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点点头,心想:阿青一点事都没有,我却大病一场,太给狐族丢脸了,若他们知道自己的王连一个凡人都不如,会不会天天在背后取笑我啊?
正胡思乱想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游公子在家吗?”
游青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生,愣了一下,将白黎被角压压好才走出去,一看门口站着的人穿得十分体面,再次诧异:“这位大哥,不知找小生所为何事?”
“游公子幸会幸会!”那人朝他极为热情地拱了拱手,礼貌周到,“小的在县衙里当差,县令大人差小的过来请游公子明日过府一叙。”
游青只愣了不消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是因为自己中了举人的缘故吧?虽不喜这些人情来往,但总归是躲不开的,于是便笑了笑恭敬道:“多谢县令大人的美意!不过小生家中兄弟生了病,明日怕是走不开,差大哥你看能否暂缓两天?”
那人面露为难:“这……大人家中已将明日的酒菜备好,若是不去,小的怕是不好交差啊……”
游青也同样面色为难。
那人说着又“咦”了一声:“据我所知,游公子没有兄弟吧?”
“呃……是小生的书童。”
那人一听哈哈大笑:“游公子果然重情重义,一个小小书童都让你煞费思量。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大人可是诚意相邀,你哪能为了一个书童就拂了大人的好意呢?”
游青听了心里顿时有些不快,脸上仍带着微笑,眼底却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正要再次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阿青。”
白黎早就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随便批了件衣裳就下床,走到门口才发现头沉得厉害,晕晕乎乎地感觉天旋地转,只好将身子靠在门框上,抬起眼睛看着游青,脸上带着几丝病态的红晕,肤色略显苍白,却奇异地显出几分媚状。
那传话的人一抬头便见到屋门口靠着一个美得入骨的男子,顿时给看呆了。
游青听到他的声音回头一看,霎时变了脸色,疾步走过去将他扶住,声音中透着严厉:“你怎么随便出来了?再受凉怎么办?快进去!”
白黎乖顺地被他推进了屋,扭头见他近在咫尺的两道黑眉蹙在一起,忍不住小心地吞了吞口水:“你生气啦?”
“胡闹!”游青将他按在被窝里,“即便要起身出去,也该将衣裳穿穿好,不要命了?”
“阿青,我没事,你去吧。”白黎虽然脑子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