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决定要走了。
临走前,他和弟弟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
“现在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爹娘了,等我回来!”
这句话他说了很多遍,弟弟也很认真地听着。他们谁也不确定,这次出去会是怎样的成或败。可是,走投无路的他们,唯有放手一搏。
在爹娘面前,严正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爹、娘,孩儿今天就要出去闯荡,没有混出个样儿来就不再回来!希望爹娘原谅!”
爹娘早哭成了个泪人儿,只是不舍严正离去。可是,他们又真切知道拦不住严正要走的决心。他们多少次希望严正能够回心转意,不要有多么宏大的志向,也不要有什么赚大钱的想法,只要陪在自己身旁,哪怕是粗茶淡饭,他们也是觉得欣慰的。可是,如今,严正去意以决,他们唯有祝他一路平安。
走之前,严正又叮嘱严洛道:“铁锤待我们家不薄,从此以后你也要拿他当亲哥对待。”
“我知道,阿哥。”
出门时,严正全身上下只带了两百元钱,他把仅存的一些积蓄都留在了家中。走之前,他又特地去敲了铁锤的门。
“就要走啊?”铁锤看着他身上背着的行囊,已经猜出了大半。
“是啊,”严正点点头,“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如今是时候出去闯闯了。”
“那……”铁锤抱住了他,“多保重,兄弟!”
“待我来日出人头地,一定不忘了你今日之恩!”
“路上多小心点啊。”
这是最后的叮嘱了。其实铁锤是并不期望严正真的能够如他自己所愿那样忽然的就富有起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村子里出去的年轻人也不少,当初都抱着闯荡江湖、发家致富的美丽憧憬,可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落魄回乡?
时代毕竟不同了。小村子里的年轻人们都太冲,总想找个捷径,一夜暴富,可是后来发现那都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时过境迁,早就过了二驴子那样铤而走险,拿命换钱的年代了。
铁锤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挺好,安逸、稳定。对于严正的离去,他其实并不认可,但又不好说出口。如今,他只是默默祝福,希望严正这一回出门真的能够有所成就,然后衣锦还乡。可他们彼此心里都知道,这太过艰难。
然而,严正最终还是走了,他的身影,终于完全消失在了好客村的尽头。而这一次出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他这次走,带了一顶帐篷、一些干粮、一张电话卡,还有他那辆蹬了将近七年的自行车。这些,是他如今孤身一人在外漂泊的所有家当了。他知道这次自己所要面临的困难是有多么的大,他也知道自己离开时家人那难过的不舍。可是,他只是要这样破釜沉舟,逼自己一把。也许,下一秒,自己就能成功了。
一步一步,慢慢地远离了好客村。时间缓缓地流逝,身旁的风景换了一遍又一遍,他终于已经彻彻底底地离开了家乡。而如今,环顾四周,都只是陌生的土地。他不禁叹了口气,但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夜深了,他在河岸边架起了帐篷。远远望去,他能看到河对岸亮闪的灯光,可他知道,那不属于他。
从现在开始他要开始尝试每天只吃两顿饭,这样能省下不少的钱。早上一个馒头,晚上两个馒头,外加一点咸菜,这已经是他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顿了。
那一个晚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娘、想爹、想弟弟妹妹、想秦雅。可是,他又真切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毫无畏惧地走下去,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他告诉自己,自己此番出来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否则根本就无颜再回乡。可是,下一站,要去到哪里,他却根本没有方向。他只知道,一直的呆在好客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他想到外面的世界好好闯一闯。可是,他却根本并没有完全地准备好。
他只是想先这样一路地走下去。一路走、一路看,也许机会就忽然地出现了。
冬天的光景,夜间还是有些冷的。他只带了一床薄薄的被子,整个人因此蜷缩成了一团,眼睛却始终不想闭上,只是一直盯着远处的灯火。
开始放烟花了。
还没有到正月十五,但是这会儿的热闹却一点没有减。也许,是因为新年刚过,大家还在延续新年伊始的好兆头。但是,这些的热闹,却都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严正走后,家里也是一样的清冷。晚上,爹娘都失眠了,只是挂念此刻的他究竟身在何方?会不会冷?又是否饿着肚子?
“爹、娘,睡吧,别想了。”严洛走到他们的床前,长叹一声说道。
“诶,阿洛,就睡了,你也回房间歇下吧,明儿还要出工呢。”娘赶紧答应道,然后拉了拉被子,转身向内,假装自己就要睡去了。
可是,那一晚,他们最终却都没人能够睡得着。
严洛要跟铁锤出去了,附近的一个镇上正在盖房,他们这就要过去了。
“中午就不回来了娘,在东家那儿吃。”严洛朝着娘说道。
“好,好,路上多注点意。”
一天就这样又开始了,而严正也早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再度起航。
经过一个集市路口的时候,他看到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跪在地上,面前用一块纸牌写着几行字,大意是父母双亡,一人孤苦伶仃,希望好心人施舍之类的。
严正在那儿呆了有半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