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连梦到他时的表情都这般厌恶,唐启森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伤她伤到这种地步,让她连梦境都如此排斥。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可当初如果没发生那些误会,我们一定会不一样,我是真的想过和你好好在一起。”
明知道睡着的人不可能听见,他还是一字字缓慢地说出口,大概是心里压抑了太久,也很想找个人倾诉。
他没想到话音落下,睡着的人忽然猛地坐起来,他愣了下,胸口又怦怦直跳。以为她是听到这话才有如此过激的反应,孰料下一秒,她忽然掀开被子直接就朝卫生间跑了过去。
喝醉的人特别能折腾,经过上次之后,唐启森已经有经验了。
他搂着她喂水漱口,又重新给她洗脸擦手,最后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领口那里若隐若现的诱人沟壑,看得他喉间一阵阵发紧。
幸好在她身边的是他,要是别人,保不准真就扑上去了。
唐启森都被自己这么君子的行为给感叹了,一边给她换衣服,一边凶巴巴地警告她:“以后除了在我面前,谁面前都不许喝酒知道吗?”
姜晚好皱着眉头,一点也不配合他,最后更是气鼓鼓地抬手拽他领口:“关你屁事,你是我谁啊,最讨厌你了。”
唐启森额头的青筋都要爆了,忍了几次才没伸手掐她脖子。他伸手掰她抓着自己领口的手指,这女人怎么连喝醉酒对他都一副凶神恶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
姜晚好眼眶红红地望着他,最后眼睛越瞪越大,居然溢出几滴晶莹的泪珠来:“我大学的时候遇见你,第一次见就很喜欢。”
唐启森蓦地抬起头看她,在他的记忆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母亲安排的才对……难道相亲之前,姜晚好已经认识他了?
他觉得呼吸越来越不顺,不是被姜晚好扯住领口的动作给勒的,而是被自己即将要听到的怔得喉间发紧。
喝醉的人已经完全陷入一个亦真亦假的世界,姜晚好此刻深深注视着的,不知道是现在的他,还是从前的,她只是轻轻地继续诉说着:“你肯定都不记得了,和我有关的部分,你全都不记得。”
姜晚好说的没错,和她有关的,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他的确从没刻意去记过。唐启森觉得每次喝醉酒的姜晚好才会对他不设防说起从前,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每次知道一些从前被自己忽略的,那种煎熬的心情只会令他更难受。
此刻说起这些,她已经并不伤感,只是在讲叙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实:“你去我们学校演讲,高高在上,好像神一样。同学们都在讲你的传闻,叱咤商场的大人物,聪明极了,和我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没想到会在酒会上遇到你,出尽洋相的时候,是你伸手帮了我。那时候我被所有人注视着,明明狼狈极了,却遇到了我的盖世英雄……”姜晚好轻描淡写,可每个字都让唐启森心悸,他从来不知道这些,即使此刻她提起,他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晚好兀自笑了笑,娇憨地眯着眼:“那个年纪啊,喜欢总是没有任何缘由,后来开始注意你,打听你的所有事,了解你的喜好。我还有一本剪报,全是关于你的。”
她四处看了看,大概是要找那本所谓的剪报,最后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得,彻底沉默下来。
唐启森垂放被褥上的手指用力紧握成拳,这样炽烈的爱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以前从没人为他做过这些,不,换做从前,他大抵也是不屑的。可此刻听起来,竟有些很微妙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只听她语气又微微沉了下去:“我告诉我爸,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到非你不嫁的地步。”
年轻的时候总会这样的迷思,以为只要努力,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包括爱情。
晚好这次很久不说话了,再抬头看他时,眼角有些濡湿的痕迹:“后来我不知道我爸做了些什么,我终于如愿以偿,他甚至没告诉我你身边曾经有个路琳。记得出嫁那天,他都哭了,明明舍不得,还一直说自己很高兴。我记得很清楚,我出门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乖女儿一定要幸福,有老爸在,你一定会幸福一辈子……”
其实姜晚好的音量很小,可唐启森觉得自己耳边全是她的浅浅絮语,像是细细密密的蚕丝,见他牢牢封死在那里,连空气都被抽-离了。
她终于轻轻笑了,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我爸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人穷一点不要紧,可不能没骨气,那会儿他告诉我一句话,这辈子,都绝对不走回头路。”
唐启森的脸色印在灯光下有些苍白,他牙根紧咬,看着她时只觉得心脏钝痛的厉害。他看着这时候努力在微笑的姜晚好,那张笑脸背后的情绪蛰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着,他想也不想便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心里有些慌,又有些疼,他知道再追回姜晚好很不容易,可此刻却隐隐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