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太子车架由八匹御马齐拉,位于车队正中间,前后各有四百守兵。其余车架分成对等两拨,位于太子车架前后。总之一句话,太子要保护好…
可这次出行却微有不同,马车几乎全部调到太子车架之后,守兵却都调到最前面。现下太子车架前面只得几辆府中良娣、妃子的车架。出发前,因着府里一位侧妃身有不适,禹珏尧临时换了车乘,直接留在那侧妃的车架里。且这一切都是临时安排的,出发前一个时辰才通知到。
年华同公羊晴乘坐一辆在车队最后面。谋士幕僚,说到底也是下人。这府中除了太子,其他的主子也还是有的。车队一行大概百来辆马车,既是代天子,讲究的就是一个气派。可行走就缓慢了,晌午时分才出城,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走到一处狭窄山地。
这地方,前后都宽阔,单就中间极窄。
公羊晴半路被唤去前面,只剩下年华一人一个马车,很是霸气。这窄地一次只能通一辆马车,以是后面的人都在等。但通到一半时,又传来原地整休的命令。年华在车里实在是坐不住,几次下来透气。
过一半,留一半。窄地后方只剩下像年华这样的闲散车架,没有了守兵。周围其他的人也都是小声抱怨,这安排显然是糟到了公愤。年华心里有些不安,莫名其妙的。
果然,没有等来继续前行的命令。倒是等来另一个消息。前方太子所乘车架遇刺了!刺客人数极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前面兵士已经应敌,让后方的车队保持镇定,切莫乱自行动。
年华算术还是不错的。进前府不过两个月,太子便遇刺两次。单就一月一次来算,一年是十二次。太子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娘的,这是遇刺了三百次才能成长到如今这般茁壮啊。
守兵全部都在狭地那边,这边足足有几百闲杂人。听到消息后周围都慌乱起来,那打斗声隐隐也能传来。但队伍不算是太过恐慌,年华想这可能是历练过那三百次才有的成就。
她开始还坐得住,但那打斗声音越来越近,周围境况也是越来越糟。既是选择此时刺杀,刺客的数量一定不会少。自己先躲躲,一会儿结束了再窜回来。但若是原路返回,这里人数众多,她又不是居于最后,这些人没有太子的命令恐怕不会轻易放人的。
她脑子一动,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太子换乘,次序调整,车队分裂…好像都是计划好似的。
她心头一惊。不对!这是个局!
车队次序调换还能说是有心人为之,但太子临时换车架,就只能是他自己的主意。原地休整的命令也确确实实是太子的下达的。
是他!他必是知道会遇刺,早早做了准备,否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那么此时他会在哪里?这又是一出什么戏?
禹珏尧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既是早就料到了,不可能只单单防备。年华自入前府来,每次见他决断命令不留一丝情面,刚正严明之余,心中万千计量,城府极深。
渐渐有种可怕的念头萦绕在心头,禹珏尧必是有什么计划要进行。车队被分裂,他们这边的三百号人…
恐怕是他的弃卒!
年华看周围惊慌的人群,愣愣站在原地。她原本只想自己躲起来,但若是明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惊吓一跳,却不知是谁突然从背后拍一下,将她从沉思中拉回。
“是你?”她疑道。张方钦,齐阁老的徒弟,亦有才学之名。阁老此次未随行,他倒是来了。不过看来也是这群弃卒中的一员。那太子倒也舍得,下这么大血本。
“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张方钦一脸凝重对她道。
年华点头,自己能想到的事,这人必定也能想到,只怕虑的更深。非常时期,非常朋友。
张方钦和她在府中仅是几面情分,此时却也不说客套话,直接道;“如今情况未明。殿下…倒是不知年姑是否虑到自己。”
年华一听这话,就明了他暗指什么。坚定道;“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若是还有转圜的余地,年华也想努力争取。”
张方钦放心一笑道;“年姑娘果然好胆识,张某佩服。只是不知年姑娘心中所想与在下是否一致。”
“城门守兵!”两人异口同声说出。
如今之势,前方的守兵必是寸步不离太子车架。行刺之人在那里找不到太子,必会来后方寻找。到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跑不了。此处离城门不远,若是骑马快跑小半时辰就能赶回。那里有守城门的士兵。前面的人若是能拖延半个时辰左右,就能搬来救兵,救下这三百来人。
张方钦与她商议一番,他留与原地安抚众人,年华骑马回城。他在府中时间长,自有些威信,暂时能镇得住场面。他也吩咐下去,让后面一众人放行。走的时候,年华问他一句。
“你是否决定好。此举若是成功,我们是能自救。但恐怕也会坏了殿下的计划。”
张方钦鬼魅一笑道;“不,你不了解殿下。”
“你若是信你家殿下,便不会来找我了。”她说完骑马离去。那张方钦留与原地,只脸色难看。不知是为了眼下险境,还是年华的话。
只狂甩马鞭,如今她身上担着的是三百人性命。仿佛又回到那年舂陵之战,她请缨守城将整座城池都压在自己的身上。那张方钦处境和她一样,走也不得,留也不得。这人倒是可交,毕竟他要想离开会比自己轻松很多。
她故意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