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荒岛离岸边陆地有二十多里水路,一年也难得见到有几只船只经过,是一个避难的好地方。
荒岛方圆十几里,最高的地方离水面有十几米,此时正处初秋夏末,待得冬天,估计水位还会降下不少。
在荒岛的东南方向,有一间石屋,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树林。树木虽枝繁叶茂,但排列整齐,显然是人工栽植过的。不知道是谁会在这荒岛上盖屋种树,难道也是来躲难的不成。牛千标曾经在这个荒岛上转过几圈,没有发现过任何人的踪迹,既是曾经有人住过,也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沈修宜回到石屋,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有几件女人穿的衣物,虽是粗布麻衣,也不合身,但此时此地,这些衣物比平日里那些绫罗绸缎来的还要珍贵,她暗自思忖,“这黑大汉,看起来粗犷,倒也是个细心的好人。”
岛上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好在沈修宜心性淡然,不喜繁华,倒爱烟霞,生活在这乱世,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三个月后,已经入冬,河滩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牛千标和沈修宜商议着去淮江府一趟,打探一下叶绍康的情况,顺便再找找叶小鸾的下落。
沈修宜帮他收拾好包裹,叮嘱他一切小心,早去早回。牛千标接过包袱,背在了身上,准备上船。
沈修宜突然叫住了他,“等等。”,她从及腰的长发上拔下一支金簪,双手捧给牛千标,“这个你拿着,如果碰到鸾儿,你拿出这个给她看,她定会相信你。”
牛千标接过金簪,没有细看,就揣在怀里,径直向江边走去。沈修宜送他上船,一直目送他远去。
这时王星走过来拉住沈修宜的手,奶声奶气的说:“姐姐,大哥要去哪里?”
沈修宜用手抚摸着王星的小脑袋,温柔的说:“他要去一个热闹的地方。”
“能带我去吗?”
“能”沈修用手拢了拢被江风吹乱的鬓角,又说,“不过不是现在。”
“那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也许几天就能回来。”沈修宜撒了个谎,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日子过的很慢,可时光流转很快。一晃,浅滩的薄冰开始融化,开始有水鸟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春天来了。
王星在沙滩上练完字,得到沈修宜的允许,撒开两只小脚丫,在沙滩上疯跑,跑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快乐的玩沙子,堆房子。沈修宜站在他身边,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江水,一股愁云藏在心里,涌在眉头。
“姐姐,姐姐,你看,那边来了一只船。”王星扔掉手里的沙子,拍着巴掌,蹦着,跳着。
沈修宜顺着王星蹦跳的方向,看到远处有一只小船向这边驶来,她一下子也激动起来,他终于回来了。
小船在离荒岛还有一里路的时候却转了个方向,没有继续向这边划来,而是驶向别处。这姐弟俩静静的看着小船近了又远去,空欢喜一场。不过也好,自从来到这荒岛,他们是第一次见到有船经过。
当天夜里,天空下起了阵雨,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紧接着轰隆隆几声炸雷,雨下的更大了。
第一声春雷,早早的在淮江大地上响起,一个接着一个,响个不停。小王星吓坏了,躲在沈修宜的怀里,不敢抬头。沈修宜用手捂住王星的耳朵,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身子,其实自己也是怕的厉害。
第二天清早,江水已经涨了许多,昨天的那个沙滩已经被淹没。天空好像漏了个底,雨没有停的意思,接着又连续下了好几天。眼看着石屋也要被淹没,沈修宜没办法,只能抱着王星往荒岛最高处跑。
此刻的江水不似平常那般清澈,已是浑浊不堪。不时打着旋儿,偶尔还能看到漂浮在江面上的牛羊尸体,甚至还有死人。
雨势稍歇,沈修宜用蓑衣把王星裹好,独自去小树林折些树枝。幸好有几棵大树被雷电劈倒,木材倒是足够,她费了半天的功夫,在高处草草的搭了一个窝棚。
雨又下了三天三夜,石屋已经被淹没,小树林也只能看见树梢。王星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雨。小孩子刚开始的时候兴奋异常,在下雨的间隙,还在岩顶乱跑。这时候却也感觉到害怕了,一刻也不愿离开沈修宜。
沈修宜也觉得今年的春雨特别大,比夏天的雨季来的还要猛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水势越来越猛,也越来越浑浊。江面上已经形成了无数个小漩涡,不时还有浪头狠狠的冲向岸边,击打着岩石,啪啪作响,让人恐慌。
越来越多的尸体从江面上飘过,动物的,人的,夹杂在荒木浊水之间,看了让人作呕。沈修宜知道,淮江发水了,要不然不会死那么多人和牲畜。
雨如果再下几天,说不定整个荒岛都要被淹没,系在岸边的小船也被江水冲走,想划船离开也是不可能了,眼看着江水慢慢上涨,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过了一夜,天放晴了,久违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是那样的舒服。沈修宜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岩石上晒,食物已经快吃完了,得想办法弄点吃的东西。
牛千标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沈修宜学会了钓鱼。小树林里不仅有野菜,还有蚯蚓。她把针烧红了弯成钩,再把破旧的渔网拆了当鱼线,找了一个结实的长树枝当鱼竿,虽然寒酸了点,但挺实用。
淮江里,别的没有,就是鱼多,特别是这荒岛附近。沈修宜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