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严禁大喊大叫,尤其是晚上。侍卫们虽然没有呼喝,那脚步声可丝毫没有迟疑,不远不近的死死咬着裴明兰。
单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听来,格外的令人胆颤心惊、心里发寒。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的脚步!
尤其对作为被追逐的对象来说。
冷不丁从旁伸出一只手将裴明兰拉住,就在欲惊叫出声的那刹那裴明兰猛的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将那惊叫憋在了喉咙里。
千钧一刻她猛然醒悟:如果对方是侍卫,直截了当把自己拦下就是了,根本犯不着把自己拉开。
无论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只要不是宫里的侍卫,皆有周旋一谈的可能。
那人拉着裴明兰在花木中快速奔跑,裴明兰抬头看清此人,不觉一怔:睿亲王?还真是——
“愣什么神?快些!”察觉她脚步突然一滞,宇文元墨回头冷冷低喝。
裴明兰心神大定,立刻跟着宇文元墨狂奔。
反正她是虱多了不怕身痒,被宇文元墨抓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顶多再挨他一顿训斥,总比落在那些侍卫手里要好得多。
宇文元墨带她进了一座建造在太液池畔叫做“斜风楼”的楼阁中。
走进隔断内,宇文元墨揽住裴明兰的腰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横梁之上。
裴明兰立刻将自己缩成一团蹲身在那房梁之上的暗影中。
宇文元墨瞅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纵身跃了下去,走了出去,站在露台上凭栏远眺。
“谁在那!”
刀剑铮铮出鞘,杀气随之升腾,一众侍卫们目光灼灼盯着暗夜下那道黑影,气势汹汹靠近。
“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元墨慢慢转身,淡淡看了他们一眼。
目光不着痕迹轻轻一扫,眉心微蹙,仿佛颇为不满被他们打扰。
“睿亲王爷!”众侍卫们一愣,慌忙跪下请安。
“卑职们发觉似有可疑人在宫中胡乱走动,追踪至此不想扰了王爷雅兴,还请王爷恕罪!”领头之人抱拳禀道。
“原来如此!”宇文元墨恍然大悟,“都起来吧!宫中防卫不可有半分疏忽,还不快些去查!”
众侍卫们谢恩起身,领头之人迟迟疑疑的答应着,众侍卫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着没动。
宇文元墨心中冷笑,一时又恼裴阁老家那小丫头实在不叫人省心,挑了挑眉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抬手道:“今夜天黑,本王方才出神亦未察觉是否有人藏进了楼中,你们进去搜一搜!”
侍卫们原本是想进去搜一搜的,可是听宇文元墨说的如此淡定淡然,忍不住又有点儿迟疑起来。
毕竟,睿亲王可是皇上最为宠信的胞弟,几番为皇上出生入死。看他说留宿宫中便留宿了,就可知他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何必平白得罪了他?
相互交换一个眼色,领头那侍卫忙陪笑道:“不敢不敢!王爷说笑了!王爷天潢贵胄、气势威严天成,哪有谁不长眼的明知王爷在此还敢躲入楼中!王爷,卑职等还要继续追查,这就告退了!”
“哎!”宇文元墨却唤住了他们,笑道:“若早知今夜留宿宫中会碰上这么麻烦的事本王说什么也不会留下!既然你们来了,还是进去搜一搜吧!这样你们放心,本王也安心!”
这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就严重了,众侍卫们就算不想搜都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应是。最后由那领头的带着两人进去搜了一遍。
宇文元墨的态度令他们先入为主,这做做样子就真的是做做样子,没多大会三人便出来,陪笑向宇文元墨道:“王爷,卑职们已经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宇文元墨点点头:“那就好,去吧!”
“是,王爷!”众侍卫有些茫然了,四下看了一眼,经过这么一耽搁,还能追到什么?
别想了!
心中唯有祈祷,但愿今晚宫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就说是自己几人看花了眼好搪塞糊弄过去。否则,麻烦大了!
待众侍卫走远,宇文元墨凝神屏息暗暗四下一探,没有发现有人潜伏在附近,这才进去将裴明兰揪了出来,拽着她一言不发朝储秀宫方向去。
差不多到储秀宫的时候,宇文元墨猛的停下脚步将她推靠进假山石洞,冷着脸就这么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周围的空气“唰”的冷得仿佛结了冰,裴明兰一动不动,眸光沉静,却避开了与他直视。
“多谢王爷援手……”半响,裴明兰轻轻出声。
“嗤!”宇文元墨冷笑。
停顿了有两三句话的功夫冷冷问道:“裴明兰,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宫里,你说你非要大晚上的瞎逛些什么!”
裴明兰的头更低了些,细白的牙轻轻摇了摇唇,低声道:“我,我没有瞎逛。本来就是随便逛逛,结果被那些侍卫们大惊小怪的一吓,不由自主便跑了起来。这一跑越发说不清了,我不敢停,只好继续跑……”
“真是如此?”宇文元墨连连冷笑,锐利的目光几乎把她看穿。
裴明兰挺了挺腰杆,忽然抬头看着宇文元墨,苦笑道:“不然呢?难不成王爷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有胆在宫里做什么?我就算不想自己,也不能不想我爹我娘啊!”
宇文元墨依然目光沉沉的锁着她,冷笑道:“你自己清楚最好!裴明兰,记住了,这是在宫里,不是什么别的地方!你要是再任性妄为,丢了性命那是活该!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