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市,东市为贵,西市则为平,据说还有远道而来的杂戏班子在西市里表演,可惜她去西市的时候,从未见过。
简宝华眯了眯眼,她的爹爹在沿海,给海上行商的混乱局面整顿一新,拟定了章程,当地繁华不说,日后更是有少见的海外玩意到京都里买卖。那时候的东西两市,比如今还要热闹一倍有余。
在简宝华看来,现在的西市的人并不多,但何氏显然并不这样认为,抓着简宝华的手,“这里人多,莫要淘气。”
简宝华点头应下。
何氏仍不放心,又和丫鬟们交代了一番,拉着简宝华的手,往里走。
简宝华原本是有些兴致的,没过多久就懒得张望。毕竟她身量矮小,西市里的人又多,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人的下半身,各式的衣裙间或一两件衣帛飘飘,有什么好看的。
何氏很快就选了布料,见着一路简宝华都乖巧,特地买了一包山楂球塞到简宝华的手中。
简宝华看着山楂球,山楂裹着糖霜,白色的霜衣可见红彤彤的山楂,煞是好看,可简宝华已不爱这酸味。想到早晨吃红烧肉的经验,心想许吃了之后便会喜欢,于是就咬了一口。小脸皱成了一团,咕噜噜的,手中的山楂就掉在了地上,当真酸的紧。想到后市的冰糖葫芦,她发愁地看着山楂球。冰糖葫芦串成一串,澄澈的糖浆厚厚一层裹着山楂,薄薄的糖霜实在是掩不住山楂的酸。
何氏有些诧异,“你往常不是最爱吃山楂球吗?”
“好酸。”
“那就不吃了吧。”何氏本就不爱吃酸的,“既然山楂球你不喜欢,还想吃什么?”
简宝华原本是想说不吃的,忽的想到两个表兄最爱的是西市的一家酱猪手,许多年后卖那酱猪手的摊主不卖了,就再也不曾吃过那味道。
“酱猪手。”
何氏一听就知道简宝华念着她的两个兄长,那两个小子是无肉不欢,简宝华虽然吃肉,但是不吃酱猪手的,这显然酱猪手是他们两人喜欢的,心中一暖,手摸着简宝华的头发。孩童的发丝相较于成人的更为柔软,手心里是绒绒的痒意,“不用管那两个臭小子,家里已经给他们备下了。”
“不是的。”简宝华歪了歪头,说道:“我记得飘香阁不远处,有一家酱猪手,味道很好,府里头的没有那家的好吃。”
因为一路没有耽搁,飘香阁也不远,何氏便说道:“那就去吧。”
简宝华没有吃过,原本还担心自己找不到地方,谁知道恰巧有一家卖卤菜的今个儿开张,那卖肉的妇人扬声喊着,“祖传秘方酱猪手,好吃的很哩。”
简宝华的身子一僵,莫不是今个儿这家酱猪手的铺子才开业,那她从哪儿听得酱猪手做得很好?
买过了酱猪手,就出了西市,乘上车往西华门去,出门的时候,车马不多,而现在街上明显多了许多的马车,这些车都是往城门口去的。
未到便下了马车,她们等会就在城门口等两位表兄,从这里到飞鹤山道远不及京都里得道路宽敞,两院特地派了车与马,让学子行到城门口这里。
出了城门,与城内相较而言,又是一番景致,城内是青石板铺地,青砖石瓦,五彩的布帷飘摇,城外则是石子路,三三两两也有散落的摊铺,延伸到更远的是青苗与结了穗的黄苗。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简宝华都是不分五谷的,不知道种的是什么。
石子路是特地为了两院的学子铺就的,以前是被人踩得结实的泥路,轮着下雨的时候,马车不好行,后来特地修了这样的路。
“前头还有一个小亭。”何氏对着简宝华说道,简宝华以前的身子不好,从未出过西华门,“许多的送别诗,都是在那里做得。过去看看?”
“恩。”简宝华点头。
简宝华和何氏走着,她才走没多会儿,脚底就觉得有些发疼,她穿的绣鞋底儿有些薄,踩在这样的路上,并不舒服。刚开始只是有些疼,等到后来便觉得走不动了。
“怎么了?”
“我脚疼。”简宝华细声细气地说道。
何氏这才注意到简宝华的面上有些发白,撩起她的裙子,发现她穿的绣鞋,心中急道:“疼怎么不早说?鞋底儿薄了。”
染春蹲在了简宝华的身上,“小姐,我背你。”
简宝华趴在了染春的背上,双手环住她的脖颈,染春的年龄也不大,简宝华身子圆润,染春背着她有些吃力,简宝华的心中愧疚,在染春的耳边打气,“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从这里可以看得到那八角的亭阁,约莫走两百步便可到了。
何氏也走得快一些,幸好她还带了一个丫鬟,与染春两人可以换着背简宝华,柒夏的年岁实在是有些小了,背不动简宝华。
染春一直把简宝华背到长椅上,才停下。
“你也坐。”简宝华拉着染春,想让她坐下,更从袖笼里掏出了一块儿手帕,递给染春,让她擦汗。
何氏见到简宝华的举动,眉心微微隆起,染春不过是一个丫鬟,和主子并排而坐不合体统,简宝华拿出自己的手帕要给染春擦汗,也不合适。因为见着亭阁里还有旁人,加上也不好当着染春的面说简宝华,以免伤了染春。
染春摇摇头,自己拿着手帕